為了防止戴珩津反抗,她舉槍對準戴珩津後腦,隻聽“砰”地一聲,槍響了,倒地的卻是Jery。
死不瞑目,藍色瞳孔的眼睛瞪得老大,戴珩津回頭,身後開這一槍的是之前出現在監控畫面裡的那個外國人。
Zrat收槍立刻拉拽戴珩津離開現場,拐到不易被察覺的坍塌牆角做掩體,遞給他一本假護照和機票,還有一個過時的mp3,“兩小時後的飛機,扔掉你的電子設備,把芯片塞進這裡面,其餘什麼行李都不要帶,入你國境内之前不要聯系任何人。”
戴珩津接過護照和兩張機票,“為什麼幫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是兩張機票,因為不能直達,會被迅速查到,所以需要中轉換航線)
Zrat眼中沒有情緒,他早就想結束制藥公司的一切利益紛争,但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局面收場。兩個互不揭露身份的情敵首次碰面,沒有針鋒相對的硝煙,隻有無聲的唏噓與心酸,“我猜,這是他的願望。”
戴珩津沉默片刻,伸出手,“謝謝。”
Zrat垂視他主動的友好,五秒之後才慢慢伸手回握,“我相信他沒有死,”Zart似乎還有後半句,但動了動嘴,沒有說。
戴珩津把他的欲言又止視為同自己一樣的無法釋懷,沒有多想,“我不會放棄尋找他的。”
“……我也是。快走吧,晚了就來不及了。”
與戴珩津分别後,Zrat向Jery倒下的地方看了看,那裡已經圍上了人,這些人順着蛛絲馬迹遲早會發現,時間線卡得緊,希望戴珩津好運。
戴上鴨舌帽壓低帽檐,匆匆離開爆炸現場。他并非單靠意志判斷單梁是否還活着,而是在事後瘋狂收集現場一切人體組織碎片核驗DNA,與之前單梁留下的那管血液DNA做匹配,目前無一吻合。
戴珩津就近找了一家大型自購服裝店,換下惹眼的西裝,棒球帽灰色衛衣淺藍水洗牛仔褲配球鞋,錢包裡隻留現金,其他證件和銀行卡全部掰碎分開扔進店後門的垃圾桶,明明舍得把一切毀壞扔掉,卻将那枚意外拾到的戒指收納錢包中。随後打車趕往指定的機場。
沒有人接應,按照正常的乘機流程走,剩下的交給運氣。
但他總感覺有人在跟蹤盯梢,但對方沒有采取任何行動,他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很奇怪。
好在沒過多久便開始登機了,這股奇怪感也在登機後消失。
登機口角落,一個遊客打扮的夏威夷風草帽男在打電話,“他上飛機了,航班是UA……!”
重要的航班信息還未洩露出去,通話便被硬生生切斷。
等夏威夷風草帽男的屍體被其他同伴找到時,戴珩津乘坐的航班已經起飛三小時了。
「22小時後」
新的一天開始了,邢哲正準備去上苦逼的班,戴德遠按耐不住,再次給邢哲打電話确認大兒子的行蹤,邢哲也是同樣着急,可就是沒有半點消息。
然而就在他和戴德遠通話時,門鈴大作,他是獨居,父母親戚住得遠,國内也沒幾個朋友,沒人會這麼早來家中找他。
最近麻煩事多,他沒有挂斷電話,也是圖個心安,怕有突發情況沒人知道,可等開門後,驚訝眼前人,“戴總?!”吃驚上下打量戴珩津的不尋常的穿戴,以及發型雜亂,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落魄形象,“你怎麼這個樣子??”
“珩津?他回來了?!”電話裡,戴德遠激動異常,連忙捧着電話吼,“讓他接電話!把電話給他!”
邢哲趕緊把手機塞給一臉疲憊的戴珩津,“戴總,報個平安吧,大家都擔心壞了。”
戴珩津舉手機到耳邊,有氣無力,“爸,回頭再跟你解釋,我現在很累。”
“……”聽到兒子的聲音,多日懸心如釋重負,戴德遠憋了一肚子話卡在喉嚨裡噎得慌,“我讓老李去接你回家休息,地址給我。”
“我現在還不能回去,放心吧,我沒事。”
“……我等你回家跟我解釋清楚。好好反省自己的行為!”戴德遠聽出他的疲憊,雖然生氣,但也沒挑這節骨眼發難,生硬地挂斷了電話。
手機還給邢哲,“浴室借我用一下。”
“啊……在這邊。”向來讨厭工作帶入家庭的邢哲此刻也顧不上嫌棄了,他也很想知道戴珩津此行的遭遇,想問清楚爆炸事件的來龍去脈,所以把戴珩津領入外客衛生間後立刻出來,放下背包,脫掉西裝外套,挽起襯衫衣袖進衣帽間為戴珩津找合适的衣服。
準備妥當後,在客廳等戴珩津出來。
十分鐘過去,他想:嗯,那麼邋遢,是要仔細清洗。
二十分鐘過去後,他開始奇怪,有那麼髒麼?勇闖亞馬遜去了?
二十五分鐘過去後,他坐不住了,節約用水啊!洗什麼要這麼久!過去敲衛生間的門,“戴總?衣服為您準備好了,需要拿給您嗎?”
站在門外等候半分鐘沒有回應,再次敲門詢問,“戴總?”
門很快打開小半,戴珩津伸手出來,他遞衣服進去,又過去五六分鐘,戴珩津終于幹淨清爽的出來了。
但是精神看起來很不好,他試探道,“下午一點半有企業新能源階段進展報告線上會議,您要參加嗎?交流文件已經準備好了。…戴總?”
戴珩津就像一座年久失修的信号接收塔,目不轉睛看着邢哲,好像在聽,但沒有反應。
“戴總?您是不是有些累?”
“……單梁的朋友,叫什麼?”
“嗯?”邢哲沒反應過來。
戴珩津歎氣,“和你相親吃火鍋的那個。”
邢哲對自己私生後曝光的消息感到不可思議,“你怎麼知道?!”
戴珩津沒心思解釋,“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對,我的手機丢了,還有證件和銀行卡,你去補辦,會議的事交給其他人做。”
“……”他擁有世界頂流的學曆,去被吩咐職場裡最底層的工作,超不爽,“戴總,您可能不知道,在您離開的這幾天發生了很多突發事件,導緻我現在要處理的工作幾何倍數增長,不如叫單梁去辦,他現在是您的專職生活助理。”邢哲想,戴珩津都回來了,單梁也肯定回來了,“我打電話叫他來。”
戴珩津立刻擡手壓住他撥打電話舉起的手,“不用打了。”
邢哲暗暗較勁,連日受的委屈讓他咽不下這口氣,憑什麼同樣的薪資,他累得牛馬不如,單梁卻能吃喝玩樂睡大覺,這通電話必須打,“戴總你不用擔心單梁的狀态,做過演員熬夜趕通告比這累得多,他早……”
“他失蹤了,”戴珩津打斷邢哲的長篇大論,“爆炸的時候……他沒能和我一起出來。”
邢哲舉在耳旁的手機傳來熟悉的女聲,“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他太過震驚,以至于忘記挂斷,怔愣地看着戴珩津陰郁的雙眼,“他……也在?”
“……嗯。”
“沒、出、來,是……?”
“……”戴珩津臉色蒼白,萬念俱灰,“我一直在醫院……找不到他,找不到了。”
邢哲蹙起眉心,他從未預想過這樣的局面,猝不及防失衡,漏喘了口氣,想起每日都打來電話詢問單梁蹤迹的肖媛,他實在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大歎且埋怨的語氣,“他不能失蹤啊!還有人天天盼着、等他回來啊!”
此話一出,戴珩津瞬時紅了眼眶,他本就極度壓抑自身的悲痛,聽不得「等他回來」這種話,哽咽着,不想在自己下屬面前失态,“她的電話給我,不為難你,我跟她說。”
邢哲很反感戴珩津的想法,微搖着頭,“你這樣太殘忍了戴總,做人不能這樣。”兩人相顧無言,沉默良久,“我不能給你肖媛的電話,這麼嚴重的事,不是電話裡能說清楚的。”
戴珩津碾咬下唇,執拗地不聽勸,“電話給我。”
邢哲收起手機,拿起外套和背包去開門,态度堅決,“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我不會成為傷害肖媛的幫兇,我還有事要忙,您自便吧。”
說完急匆匆地關門離開了。
戴珩津行屍走肉般緩慢坐到沙發前,彎腰坐下,沒發現自己少退了一步,跌坐到地上。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狼狽不堪,失敗受挫感無以複加,攥拳狠砸磚面,手部關節傳來的疼痛也無法掩蓋他内心針紮刀割般地酸楚,暴力過度的手掌顫抖着掩住滿是淚痕的臉,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想要做什麼了,就像天生失明的盲人想要伸手抓住不存在的光一樣茫然,可他不得不拖着這樣矛盾的軀殼繼續完成他的任務,就像高速運轉超負荷的機器,即便不斷彈出錯誤窗口仍要繼續程序,他沒有時間休息,回到浴室拿出mp3,已經在自家的池塘,此時撒餌捕魚,收網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