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他清楚自己在宋千帆眼裡,或者說在嚴競身邊所有親近的人眼裡,也基本可以用兩個詞語概括:軍校學生,死纏爛打。
如今,恐怕要多一個詞語:貪生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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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千帆看到出現在邊鋒餐館裡的人是孟斯故,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坐到孟斯故對面,氣得好半天說不出話,隻覺得無奈和氣憤。
“宋老師,我沒想到接送員是您。”孟斯故實話說。
宋千帆擠出一抹幹笑,“我也沒想到今天會看到你。”
“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宋千帆接過店員新端上來的粥。
孟斯故問:“為什麼沒想到會看到我?”他腦中冒出一個可能性,“您以為會在這裡見到嚴競,會是他跟您回聯邦?”
宋千帆直接怔住,生生咽下剛吃到口中滾燙的粥,五官扭曲地看着毫不知情的孟斯故。
敢情嚴競連實話都沒跟孟斯故說。
宋千帆不可置信:“你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别跟我說不是你選的要回國。”
“嚴競給我下了藥讓我起不了床,說是有别的任務,一大早就一個人走了。”孟斯故說,“所以他口中的新任務原本是總部派給我的,他跟我換了,是吧。”
宋千帆聽了,不禁低聲罵了一句,更加氣憤。
嚴競為了讓孟斯故毫無選擇地回國,下藥的事兒居然都幹了,這就是他口中的分寸?有個屁分寸!
宋千帆也不隐瞞,幹脆把實際安排跟孟斯故大概複述了一遍,包括那句“一個留下來支援,一個護送專家”。末了,他憤恨不滿地說:“我跟嚴競打小一塊兒長大,早該想到的,他這人面冷心軟,最有自己的主意。你現在還算是他‘清道夫’的隊員,又受了傷,他根本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去原住民那邊。”
孟斯故聽得出他這番話的意思,表面是對嚴競的做法無可奈何,實則是要他明白,嚴競做出任務交換僅僅是出于上級對下屬的關懷,與情情愛愛絕無關系。
孟斯故心口的那股氣沒消散,也沒心思往那個方向多想,隻問:“交涉任務的周期是多久?”
宋千帆看着他,緩慢吐出三個字:“沒周期。”
孟斯故身子一凜,沒周期,這意味着一切全憑執行任務的人,可能一周、一個月,也可能再無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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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孟斯故一言不發,淡漠着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什麼,宋千帆試探性問:“你不會是在想去跟他換回來吧。”
孟斯故說:“沒有。”
雖然知道真想換也來不及了,但宋千帆對這樣的回答仍感到不滿和失望。他接着吃早餐,邊吃邊說:“也是,可能要命的事情,能活着誰愛上趕着送死。”
孟斯故沒理會他話裡有話,問:“宋老師,您知道K.E的存在,對吧?我說的不單單是他在N獨立國的行動代号。”
聞言,宋千帆猛地擡起眼。
看到孟斯故肯定的眼神,宋千帆莫名發怵。嚴競患有多重人格的情況在聯邦嚴格保密,他是少數的知情者,可是孟斯故怎麼會清楚他知情?
許是猜出他在想什麼,孟斯故說:“宋老師一直在信息安全部,按照五年前修正過的外派任務條例規定,信息安全部不在優先參與的部門裡。這次之所以派您來,應該是考慮到您和嚴競的關系,以及您知曉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内情。
“他們希望看到的是嚴競今天能選擇回國這條路吧。”
宋千帆有些呆愣着看他,沒承認也沒否認,“你,你忽然說這些幹嘛。”
孟斯故盯着宋千帆,語調未變,氣場卻無比強硬,“我想知道,嚴競當年為什麼會患上多重人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