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尼安收回視線,朝丁先生點點頭說道:“這個房子确實很好,隻是......”
“我回來了——”
芬尼安此時最不想面對的人還是出現了,他轉身,看見一位個子高挑的年輕女性從房子的玄關處走來。
她的黑發被低低随意紮起,哪怕是室内了,她依然戴着一副寬大的墨鏡,遮蓋了自己的眼睛。
芬尼安想起照片牆上,明顯是最近幾年拍的照片裡,她就是戴着墨鏡出鏡的。
看起來,她可能是這幾年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戴起了墨鏡。
“這是?哦,F小哥吧?您好。”她的态度說不上熱切,但也談不上冷漠,就是保持着一種普普通通的待人禮節的态度。
“您好,這位小姐應該怎麼稱呼?”芬尼安扯不出往常那副輕佻的笑,他動了動嘴角,卻實在找不到一個能匹配當下情況的表情來面對她。
她叫什麼呢?芬尼安還不知道呢。
“叫我丁嶼就好。”她,也就是丁嶼,在她父親之前簡單地介紹了自己,“這間房子我們家住了二十多年了,可能有些舊,到時候找人翻新下就好了。”
芬尼安故意露出一副苦惱的表情:“其實,我這次來,不是為了這間房子來的。”
“F小哥的意思是?”一旁的丁先生問到。
芬尼安撓撓頭:“該怎麼開口呢?這件房子本來是為了我們家在莫裡斯的生意,特意為我購置的一套房産,但最近我們家似乎惹上大麻煩了,有人刻意打壓,資金鍊......”
芬尼安說起假話來連草稿都不用打,此言一出,他立刻看見了丁先生為難的表情,芬尼安很快地補充道:”先生,我是付不出全款,但您能接受我我拿我的保證金當違約金嗎?”
誰知道丁先生很實在地搖搖頭:“不行,您當時開的價本就比我們房子的底價高出了不少,相應的定金也高,我們不能扣下它,這太......”
“但确實是我違約在先,我當時出價這麼高,就是隻是單純覺得這間房子值這麼多錢,而現在我沒有能力付尾款了,我也該支付一定比例的違約金。”芬尼安繼續着說謊話,絲毫沒有因覺得這些話太傻而産生不适的停頓。
“這不行......”丁先生還想拒絕,但被丁嶼攔下了:
“爸,既然F小哥堅持要支付違約金,就讓他交吧,合同裡寫清楚的就行。”丁嶼看上去并不是一個會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展現好感或者說善良的,她對他這無疑是“送錢”行為并沒有明顯的反對的看法。
“是呀是呀,這筆錢是我應該出的,我們家做生意講究的最是一個誠信。”芬尼安忙不疊點頭附和說到。
直到最後,丁先生都依然堅持要把定金退還給芬尼安,如果不是丁嶼攔住他,芬尼安都要怕丁先生會來硬的讓他今天出不了這個門。
丁嶼送芬尼安到門口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今夜的明玉衛能看得很清楚,芬尼安常年在太空飛船上,很少看見莫裡斯星這顆唯一的衛星高懸天幕上的模樣,一時間不免有些分神。
很像奧羅拉的眼睛,他向來覺得用沉銀比喻就足夠合适,但現在看來,也許用明玉衛來比喻也很恰如其分。
但分神也隻是片刻,芬尼安轉頭繼續看向丁嶼,說道:“就送到這吧。”
“我們家的态度是,哪怕交易平台判定定金不退,我們也還是希望你能拿回一部分,那不是一筆小錢,你們家也遇到了困難,我們更不能要這筆錢。”看起來這家人都在糾結這筆錢。
芬尼安心裡默默笑着,但臉上神色卻很正經:“放心吧,丁嶼小姐,是我毀約在先,這是我該做的。”
丁嶼不再推辭,對他點點頭說道:“那就,再見了,祝您生活順利......。”
芬尼安擡腳準備離開這裡,身後卻又響起了丁嶼的聲音:
“待我向您的雇主道謝。”
芬尼安腳步微頓,看來這是把自己當作她朋友派來送錢的人了,一時間,芬尼安有些郁悶。
錢是他從自己腰包裡掏出來的,情分卻算在了别人頭上。
但芬尼安不能表露出來什麼,他隻是回頭,對丁嶼露出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個笑,揮揮手,和這位與他一點也不像的妹妹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