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開課好,聽說這賽琳女士之前開過選修,挂科率那叫一個高。
賽琳女士走進教室時候,距離上課的時間還有十分鐘,此時這個大型階梯教室已經坐滿了人,伊斯頓坐在前排角落的位置,環視一圈,發現了兩張熟悉的面孔。
最前排正中的是布萊克和加雷斯,一個腰杆挺直,一個姿勢随意。看來哪怕是五年級學生,哪怕平時再怎麼忙,也得要這個公開課課時分。
賽琳女士準備着自己的課件,智腦連接上了投屏,做好了最後的調試後,正好到了上課的時間。
年長的女士依舊中氣十足,經過擴音器的放大後的音量更是可觀,她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教室:
“上課。”
就在這時候,賽琳女士的話音剛落,那個看起來傻乎乎好欺負的向導,就蹭地一下站了起來。
教室裡的人雖然很多,但大家都好歹是帝國軍校的學生,基本的課堂紀律還是有的,賽琳女士開口後就保持着相當程度的安靜,就連走神的學生也隻是在竊竊私語。
但她的動作太大了,這一下子,全場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這位同學?”賽琳女士扶了扶眼鏡,看着突兀站起來的向導小姐問道,“有什麼事嗎?”
“對不起賽琳女士我以前的學校在老師說‘上課’後我們都會起立問好我以為軍校也是一樣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破壞課堂紀律的請您原諒我!”随着深深的鞠躬而來的是,噼裡啪啦一大串話就這麼蹦了出來,引得伊斯頓一度好奇,她的嘴怎麼長的?
伊斯頓撐着臉,餘光掃過坐在不遠處的加雷斯和布萊克,看到他倆好像都在和其他同學一樣在憋笑。
等等,加雷斯憋笑,正常。
布萊克是嘴巴抽風了吧?
伊斯頓揉揉眼,再看過去時,布萊克依舊是平日那副模樣,面容沉靜,仿佛周圍那些竊竊低笑對他毫無影響。
果不其然,是伊斯頓看錯了,布萊克怎麼可能會有“憋笑”這種表情。
“是一項很古老的傳統,我個人也很喜歡這種形式,看來你的文明依然保留着這個特殊的課前儀式。”賽琳女士沒有生氣,相反,她甚至還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伊斯頓看着雙頰通紅的那個向導,心裡暗暗想到:起立問好嗎?
奇怪的做法,但仔細想想也很合理。
賽琳女士示意她坐下,接下來的她沒有立刻開始上課,而是抛給了在場所有同學一個問題:
“在人類文明的曆史長河中,什麼是最重要的?”
“這是一個額外的課題,在我還有精力開設一整個學年的課程時候,這個課題是作為學年論文的主題的。”
“我不強求你們來回答。我隻是希望,在座的各位,無論是真心對人類史學感興趣,還是單純為了混一個公開課課時分,我隻是希望你們能夠想一想這個問題,不用寫出來。”
“有些時候,隻是思考,就已經很好了。”
賽琳女士結束了這段講話,用眼鏡後那雙不曾渾濁的眼睛緩緩掃視了一遍整個教室。
她擡手,在自己智腦投出的全息屏幕上操作,連接的投屏上顯示出了她的課件标題:
《莫裡斯帝國文明人類史小叙》
“今天我們要講的,在座的同學裡,可能有部分人,已經在我的個人網站上看過,這是老生常談的内容,經典,但重要。”
“是我們莫裡斯帝國文明的曆史,也是我們人類的曆史。”
“現在。”
“上課。”
——“起立!”
突然間,一道聲音不知道在何處響起,伴随着這道聲音站起的先是零星幾個人,随後是十幾個,最後是整個教室的人。
一個接着一個的人站了起來。
有的人一臉懵,他們是被拖着前行;有的人無所謂,他們是冷眼旁觀;有的人目光閃爍,他們是在最前沿的那一部分。
伊斯頓說不清,為什麼他會站起來,這所謂的人類史學課程,本應該隻是他的拿課時分的道具,為什麼,他居然還會感覺到一點點的心潮澎湃。
直到現在,伊斯頓才隐隐約約意識到,為什麼當時這位賽琳女士挂科率一路飄紅的那段時期裡,仍然有人前仆後繼地去報她的課程。
在人類的曆史長河中,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伊斯頓現在給不出答案,但他總有一天會交出自己的答卷。
而現在,就在此時此刻。
伊斯頓和其他的所有同學一樣,前後起立。
他們的腰彎了下去,所有的人聲音彙聚成海洋,聲浪浩大,他們說:
“老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