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挺的鼻梁左側還有着顆紅色小痣,薄唇的弧度總是給人一種微笑的感覺,他也确實愛笑,第一次見面的不屑的嗤笑,醒來後看見的傲慢的微笑,還有面對奧瑞爾時時不時露出的癡迷的傻笑……
但一開口說話,何頌就覺得這人變得面目可憎,愚蠢,傲慢自大,花癡,臭屁,她有無數的不好的詞來形容他。
芬尼安接過翻譯器,順手揣兜裡,看了看時間後對何頌說:“都快到午飯的時候了,你去把奧瑞爾拉來餐廳,才剛剛出隔離間,一直站着餓着怎麼行?”
沒錯,奧瑞爾一直站在原地不動,就算什麼也看不見了也不離開,芬尼安提出要她一個人靜靜,順便讓何頌作為當事人之一去安撫安撫那些被白獅吓破膽了的提拉人,她才離開奧瑞爾身邊獨自行動。
“你很關心她。”何頌看了芬尼安良久,才說出這句話。
在她僅存的認知裡,她真的不理解這種情感,素未謀面的兩人,僅僅隻是一見鐘情這種令人費解的理由,就值得他這麼盡心盡力嗎?
芬尼安也沉默片刻,撓了撓頭,又默默摸了摸被奧瑞爾扇了一巴掌的那側臉頰:“很奇怪是吧,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我就是覺得她是特殊的,明明你倆單論外表來說,都是差不多的漂亮,我對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第一眼就覺得你煩。”
何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果然,她讨厭這種傲慢而愚蠢的男人。
午飯時,奧瑞爾一直覺得如坐針氈。
被她強行拉來餐廳的奧瑞爾坐她左邊,向看兩生厭的芬尼安坐她右邊。奧瑞爾食不知味地慢慢進食,仿佛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般的重複機械運動,芬尼安一直以為自己掩藏得很好地一邊大口吃着盤裡的面一邊偷看奧瑞爾,就差光明正大地盯着看。
一左一右,誰都讓何頌覺得心煩。
“我吃完了。”奧瑞爾放下餐具,盤中還剩下大半沒動過的食物,與已經把面一掃而空,正在吃一旁小碗中水果的芬尼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聞言,芬尼安皺起眉頭,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吃完,你需要補充能量。”
奧瑞爾一副“懶得理你”的态度,拿起餐巾擦拭嘴巴:“别煩我,如果你不想被我燒死的話。”
她是指她那以精神力凝結成的白色火焰,何頌聽芬尼安說,那個被燒傷的拾荒人首領還沒脫離危險期,貝卡為了保住他的命廢了不少心思。
“你現在是乘客,這就是你對船長的态度?”
“智腦還我,贖金和船票你要多少我都能給多少,到了補給星,我們就毫無瓜葛。”奧瑞爾不理會他,她的脾氣也被芬尼安調動起來,這也是讓何頌心煩的一點,奧瑞爾和芬尼安就好像天生不對付一般,三言兩語就能吵起來。
“贖金就按照公開透明的行價,至于船票……”芬尼安摸摸下巴,又摸了摸被打的那一側的臉,微笑道,“一人五十億星元,贖金就免了,合計一百億,什麼時候結一下?”
“我問一句,這一份食物的市價是多少?”何頌插嘴到,她需要一個參照價格來認識一百億是什麼概念。
芬尼安吃下了最後一口水果,疑惑何頌為什麼問這個,說道:“餐标是20一頓,怎麼了?”
何頌參照完畢,眉頭緊緊皺起,忍不住說道:“太不合理了,你這是天價!”
“當然是天價,一百億都夠再造一艘貝卡号了。”芬尼安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仿佛這天價船票是很正常的事情。
“勒索。”比起何頌的驚訝,奧瑞爾卻是要平靜一些。
芬尼安不知從哪裡掏出一份協議和一塊印泥,明顯是早有預謀,他把他放在奧瑞爾面前,壞笑道:“當然是勒索,但現在你就在這船上,所以,在欠條上摁下你的指紋吧。”
“好。”奧瑞爾卻一口答應,沒有多加考慮就摁下手印,擦幹淨手後,把協議推回芬尼安面前,手沒伸回來,她說:“智腦還我。”
芬尼安遺憾地歎口氣,又從兜裡——他口袋裡到底放了多少東西?何頌無端想到——拿出了奧瑞爾的智腦,遞給了她:“奧瑞爾小姐……”他沒繼續說下去,就此打住。
奧瑞爾接過智腦,查看了一番帶上,她站起身,何頌也結束了進食,她又太多的話想和奧瑞爾單獨聊聊,二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餐廳,前往貝卡後面給她們安排的房間。
途徑邊緣區域,眼前又出現了透明層,能夠看到外面的情況。
此時天秤号已經遠離了提拉星,行駛在太空中。
“你知道蟲族會對一顆星星做些什麼嗎?”奧瑞爾站定,望向已經很遙遠的提拉星。
她大概是知道何頌無法給出答案,自問自答道:“蟲族會吞噬一切,他們沒有家了。”她指的的是哪些一拉人,他們将永遠失去家園,失去自己的故鄉。
何頌走近,和奧瑞爾一起看着她曾短暫停留過的星星,一道陰影出現在提拉星的表面,這麼遠的距離,它依然明顯,可以想象它的體積是多麼巨大。
很快,何頌看清了那是什麼。
無數的小型飛船的簇擁下,一座巨大的太空要塞緩緩從提拉星的背面飛行至面朝天秤号的一面。
“那是蟲族王艦,它們發現提拉星的本源被天秤号捷足先登了。”
奧瑞爾的聲音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何頌已經理解不了她的話語的意思。
何頌的眼裡隻有那巨大無比的要塞,她的胃部開始抽搐痙攣,頭疼欲裂,她彎下腰,最後失去意識,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