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博山爐中的丹丸也已燃燒殆盡,最後一絲靈煙自爐中溢出。
墨色劫雲陡然消弭,雷劫後的甘霖也如約而至,淋濕了雲岚,将她身上的焦黑沖去,再露出的肌膚更是瑩潤如玉,似有朦胧微光籠罩其上。雲岚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甘霖,任雨水淋濕身體。
一刻鐘後,雨已停下。
雲岚身上法衣破敗的不堪入目,頭發也早已散開,被甘霖打濕,貼在臉頰。
冷文康看不過,丢了件天水碧的素紗禅衣給她罩在身上。
雲岚赤足踏出陣法。
“多謝二師兄護法。”
冷文康也沾了點劫後甘霖,收集到玉瓶中。
“不謝。”玉瓶被他收起來,“回去跟我好好說說你那徒弟。”
……
說起雲巍,他自雲岚離開後,獨自在居室内修習。
他操控體内靈氣運轉大小周天毫無阻塞,無師自通,若是有人在一旁,定會發覺,這人丹田内的靈力精純,渾厚無比,是位看不出境界的大能。
可他一停下周天運轉,靈力便似潰散于天地間,登時,他便又成了煉氣期的境界。
這次打坐兩天,他倒未再覺得餓,隻想出去問問宗内的同門,打探下他師父的消息。
剛一出居室,便見女弟子,正是前日他一上船,問他要不要雙修的那位,這位女弟子正同一位穿着親傳弟子衣衫的年輕修士說話。
“我師父新收那徒弟就在這間居室?”那修士手持描金折扇,正直直地指向了剛從居室出來的雲巍。
那位女弟子擡頭便愣了,小心翼翼回答:“沐師叔——雲巍小師叔出來了……”
說罷腳底抹油就溜了。
被喚作“沐師叔”的年輕修士,看起來一派風流,正是雲岚座下親傳大弟子沐南箫,已是築基大圓滿,在外遊曆,接到宗門緊急傳召,将将趕到雲夢澤,一上宗門的樓船便得知個晴天霹靂,自家師尊又收了個煉氣期的少年郎做徒弟。
這少年郎的相貌被外門女弟子傳的神乎其神,好像他沐南箫在合歡宗這一輩弟子中,那第一美男子的稱号就要換人了似的!
不光是這般,他還聽聞,這小師弟就住在師尊的居室内。
他在師尊座下這麼多年,一同外出時,從沒得到過這種殊榮!
沐南箫的折扇收了回來,他抱肘上上下下打量雲巍。
雲巍大緻也從方才那位外門女弟子的表現猜出了一二。
眼前這個腰墜璎珞,發束金冠,一身騷包香氣的男修士,大約是自己的某個師兄。
“師尊呢?”沐南箫語氣不善地問雲巍,一邊繞過他,準備進兩人的居室。
雲巍下意識伸手将他擋住。
沐南箫沒想到一個新來的敢這麼攔他,欲将雲巍的手推開,卻發覺此人的臂膀堅如磐石,推之不動。
煉氣期的有這麼強?别是個肉身入道的吧?
“這是師父的卧房。”
意思是沐南箫不能進。
沐南箫來勁了,你能進,我進不得?都是師尊的弟子,怎麼這新來的就能呢!
他便一揮折扇,隔空推開了居室的門。
雲巍蹙眉将打開的門砰地合上。
“你!姥姥的,你!你跟師尊!”沐南箫下巴都要驚掉了,“一間——”
“沐南箫!”
結結巴巴的沐南箫被一個女修打斷了話,終是沒說出“一間房”三字。
來的這女修正是雲岚座下的二弟子曲知音。
不似合歡宗其他女弟子一般,曲知音的穿着打扮像是南疆女子。她身着滿是繁複繡紋的短衫,露出婀娜腰肢,白藕一般的手臂上串着數目繁多的镯子,随着她的動作發出餘音不斷的金屬碰撞聲。
曲知音是同沐南箫一同上船的,才一眨眼的功夫,沐南箫就跑得不見人,曲知音四處打聽他時,正巧得知師尊收了新弟子,且樣貌脫俗,讓人一見傾心。
她是知道沐南箫的尿性的,見不慣比自己長得好的,他多半是去找師尊新弟子的絆子了。
果不其然,曲知音在那位新師弟那揪到了沐南箫。
她把這個不省心的東西一把從雲巍身邊扯走。
“你便是師尊新收的雲巍師弟吧?”
雲巍聽到她稱呼自己為師弟,又看了一眼被這位南疆女子制住的沐南箫,心下已明白了這兩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