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冷笑:“郡君是清陽的官,可不是京都朝中的官,郡君這是想把手伸到京都朝中來。”
“無論是清陽的官,還是京官,都是君上的臣子,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溫沅芷早有準備,壓根就不介意兵部侍郎的挑釁,相反,借助這次機會,她可以大聲地駁斥那些反對她的人。
李思笑道:“皇祖父在位時,就說郡君可管清陽軍政事務,言下之意,郡君便是我大周的臣子。”
兵部侍郎面色大驚,“君上,哪有女子為官的道理?”
戶部侍郎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連忙道:“高祖皇帝認可的事,當初何大人也在朝為官,怎麼沒阻止高祖皇帝賜封郡君?”
兵部侍郎噎了一噎。
李思看了眼諸位大臣,道:“隻是如今刑部官職已滿,大理寺人手齊全,不如,郡君去戶部督查戶部銀兩,如何?”
戶部本就是溫氏在管,交給溫沅芷,也就是回到溫氏的手中。
況且,任官可以,但就不要去摻和骷髅屍案了吧。
戶部侍郎心中一喜。
溫沅芷卻暗中瞪了李思一眼,她明明說的是去查骷髅屍案,卻讓她去戶部,明面上是在幫她,實際是在防着她。
“君上,戶部管銀錢之事,需要與五部交涉,微臣口齒單薄,實在擔心哪一日不小心就将君上的國庫給搬空,所以,戶部不合适。”
“女子掌内務,四方交涉,是基本禮儀,郡君卻連這個都做不到,還是趁早回清陽去吧,清陽富庶,可以任由郡君揮霍。”又是兵部侍郎在說。
溫沅芷站直了身子,正色道:“本君不肯去戶部,正是擔憂遇到何大人這樣的同僚,兵部每年缺軍饷缺辎重,本君若是主管戶部,這銀錢是給還是不給?若是給,如今休戰在即,卻還要花大把的錢去填兵部的窟窿?若是不給,兵部好像要就此衰落,敗我軍威,如此令人為難的事,本君當真是左右為難,所以,做不好的事,不如不做。”
“你!兵部要錢那也是為邊疆的戰士們添置兵器和衣物,怎麼郡君說得好像,兵部是在漫天要價?簡直是滿口胡言,不知所謂。”
“若是邊境糧草短缺,将士們當真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兵部可以拿出登記在冊的士兵名單,一一核對,再将往年發放的物資進行查驗,核算出需要補貼的銀錢,若這些全部屬實,戶部自當拿出銀錢來補發将士。”
“你憑什麼說兵部沒有做這些核算?”
“就憑兵部每年都在喊窮!”溫沅芷義正言辭道,若論真正原因,那必然是程樹汲汲營營要與她合作。
自從她回到京都,就寫信給了祖父,讓祖父挑三名可靠的管事前往涼州查賬,程樹很爽快,将涼州商鋪和軍營的賬本全部拿出來給管事查,他所言非虛,前年之前,軍資的确如她所說,按照人頭發放。
但去年開始,每一名将士勉強保持溫飽,穿的全是前幾年的舊衣,有些将士的棉服前幾年因為還可以穿就沒換新的,結果去年破敗再也不能穿,全靠程樹自己掏的腰包,更不要說置換軍械盔甲。
涼州十幾萬兵馬,随便補貼一點,就是在耗損整座城,她清陽一次性補貼了二十萬兩,他兵部做了什麼!
溫沅芷下巴一擡,氣勢逼人,“戶部每年發放軍資,但兵部年年喊窮,若是每年按照舊制發放,如今國泰民安,國庫充盈,如何就到了年年喊窮的地步?”
何文康氣得發抖,“這乃是朝中軍政要事,豈容你在這指手畫腳!”
溫沅芷微微一笑,聲音忽然放柔,道:“本君不是在指手畫腳,而是在與何大人解釋為何不願意去戶部,正是不想以後無期限的與何大人交涉,所以才免了這一步。”
“你!”何文康指着溫沅芷的手指發抖,忽然,猛地咳嗽起來。
太極宮中,一時間,氣氛凝聚。
李思瞅了眼滿臉漲紅卻啞口無言的兵部侍郎,心中不由得同情他,就郡君這張嘴,她若是真的較真起來,任誰都得退避三舍。
一直精神不濟阖目養神的禦史大夫睜開眼,笑呵呵道:“這誰家的孩子,氣勢如此強盛,叫老夫刮目相看。”
溫沅芷眨眼,李思眼皮忽跳,感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鄭相公對着禦史大夫解釋道:“這位是清陽郡君,小輩說話不知輕重,老大人莫見怪。”
禦史大夫擺手,“是侯爺家的那位啊,怪不得,确實有他年輕時候的風範。王老?你怎麼看?”
王相公面容嚴肅,眼神在溫沅芷身上掃了一圈,平淡道:“口齒伶俐,尚可。”
溫沅芷蹙眉,眼中疑惑更甚。
“方才聽說郡君想入朝為官,協助查案?”溫沅芷忙應是,禦史大夫仿佛來了興緻,沉吟片刻,道:“君上,郡君想在京都任職,不如就來我禦史台,禦史台監察百官,也可追蹤刑部辦案,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