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音樂室居然是他一個人的，姜如嘀咕。

杭雪盡就坐在鋼琴邊，他身後是薄薄的光影，勾勒出他修長高挑的身形和秀雅精緻的輪廓，他擡起眼，睫毛泛光。

“你來了。”

姜如把書包放在了沙發上，走了過去，“你在看什麼？”

杭雪盡：“琴譜。”

是《via dalamo》的琴譜。

“你動作真快，有我的嗎？”姜如問。

杭雪盡起身，從櫃子裡拿出另一份已經打印好的琴譜。

“謝謝你哦。”她左右看了看，“但我沒帶琴怎麼練？”

杭雪盡似有預料，把放在鋼琴後面的小提琴拿了起來，“這是我叫人送過來的，你可以暫時用它來練習。”

姜如接過琴盒打開一看，這把小提琴的價格應該不便宜，“這是你的琴？你不是彈鋼琴的嗎？”

“其它的樂器我也會一些。”他淡淡道。

姜如：可惡！被你裝到了。

“哇，你真厲害。”她誇的很不走心。

杭雪盡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很奇怪，他的心情居然還不錯。大概是很長一段時間他沒這麼期待過練琴這一件事了。

姜如抱着琴坐到了沙發邊，“你已經聽了那首音樂了嗎？”

杭雪盡坐回了鋼琴邊，修長如玉的手指放在了琴鍵上，琴鍵在他指尖下跳動，那首《via dalamo》的音樂化作美妙的琴音流淌而出。

這是姜如第二次聽杭雪盡彈琴，不同于上次短暫的那十幾秒，這一次她完整地聽完了整首曲子。她突然有點理解其他人的羨慕，杭雪盡确實在音樂上是個天才。

他的技巧和情感都挑不出任何的錯誤，看他彈琴更是一種無與倫比的享受。

最後的音落下，姜如驚歎鼓掌，很難相信他是中午才知道的這首曲子。

杭雪盡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我需要聽一遍你的。”

“……”姜如突然有點不好意思，“其實我之前沒怎麼拉過這首曲子……所以需要再練習一下。”

啊啊啊，突然感覺有壓力了怎麼辦！

杭雪盡微微蹙眉，“你以前沒彈過這首曲子？”

“那倒不是。”姜如把琴架到了肩膀上，右手搭弓，“我拉一遍你就知道了。”

少女脊背挺直，頸項微垂，氣質悄然有了變化。她拉琴的時候是不自知的專注，雪白漂亮的面頰上是微微抿起的唇，她的表情随着琴音的旋律變化而改變，當這首《via dalamo》演奏至歡愉的旋律曲調時，她的眉眼也飛揚起來，情感的生機流淌在她的琴音裡。

杭雪盡凝視着她，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沒有眨眼，眼中隻有她的身影。那種陌生的、奇妙的、令人不知所措的眩暈感再度席卷而來，他不由屏息，連帶着胸膛湧上一股窒息般的痛感。

“呲——”

一聲略尖銳的聲音如鋸刀刮過，姜如忙放下琴，耳朵尖微微發紅，“我隻能拉到這裡了，還有剛剛那個聲音是因為我不太熟悉這把琴。”

嗚嗚有點丢臉了。

杭雪盡有些怔怔，胸腔仿佛也被那鋸刀般的聲音刺過，帶着微妙的痛感跳動着，他深吸一口氣，很想擡手摸一摸那個位置，但還是忍住了，“沒關系，多練習就好了。”

姜如微微睜大眼睛，然後她嘴角一彎笑了起來，鼻尖的痣也跟着俏皮一動，“我差點以為你會罵我呢，還好你沒罵我。”

杭雪盡也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好在他表情向來難以看穿，那一絲不自在也沒被看出來，“……我罵你幹什麼？”

姜如把琴譜放在了大腿上，她這會兒覺得杭雪盡其實人還挺不錯的，以他在音樂上的苛刻程度，剛才的失誤居然一點也沒讓他生氣，她放松下來，“那說好了，以後你都不準說我，不能因為我沒練好琴就兇我。”

她可不是像他一樣的音樂天才，要是之後杭雪盡兇她，她肯定受不了。

杭雪盡的指尖有些麻，第一次有人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按道理來說他沒必要答應，也沒有理由答應。但很奇怪，他聽見自己說“好”。

姜如放心了，心裡對杭雪盡的好感度又上升了一點，看來他這個人也是可以很好商量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