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計在于晨,村長覺得今天肯定得不太順利。
先是他的二八大杠出事兒了。
最近路修到了他家附近,估計是碎石子崩到他屋前頭了,他一上車沒騎出多遠,車胎就癟了下去。
他後知後覺,還說今兒這車咋這麼難蹬,路也比平時坑窪多了,他在車座上被颠得眼睛發花,下車檢查車鍊子,懷疑是鍊子鏽了掉了,結果才發現車胎被紮子,車轱辘都變形了。
他隻好把車推回家,幸虧兒子還沒出門,他着急回大隊去上班,就讓他女人把車推到村口外頭的修車鋪子去,讓兒子開摩托車送自己回大隊。
結果一回到大隊門,就聽到電話響個不停,電話一接起來聽得他冷汗直冒,他兒子看他身子直挺歪嘴說不出話的樣兒,車子都起動了,馬上又熄火沖進去,以為他爸高血壓犯了,差點給他送醫院。
電話是向甯鎮派出所的人打的——
【你通知宋盈君,有群衆報案,她員工的前夫拿着刀坐在她店門口鬧事,我們所裡有人在現場了,她是老闆,讓她到店裡配合我們。】
聽到是這事兒後,村長兒子說:“那還等啥,讓廣播員開大喇叭喊人啊!”
村長腿往後一個旋掃上了兒子後座車:“喊啥喊,這是啥好事啊喊!你開車送我過去直接跟人說清楚。”
村長兒子一想,也對,這一喊不就全村人都知道了麼,确實不舀,油門一擰就帶着他爸到了衛疆家。
衛疆借了村長兒子的摩托,帶着宋盈君到她店裡。
幸好現在正在放寒假,學校附近沒什麼學生。
但還是有不少路人圍觀,派出所幾個公安在宋盈君的店的巷子口守着不讓人進去。
宋盈君先去胖姨那兒打了個電話,給錢的時候胖姨不肯要。
她擺着手說:“我的天爺咧!他剛才還要脫褲子沖人公安撒尿,我聽說搬不動他,才讓他在這兒等酒醒再走。”
路邊胖姨的小賣店本來是兩邊開門,現在隻開臨大街那邊,向巷子那邊的門已經關起來了。
來守路口的公安人少,怕有些人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衛疆跟宋盈君好不容易才撥開圍觀的人,跟公安說明情況。
公安臉上倒是一派輕松,說:“你是老闆啊?幫幫忙,把人勸走吧,這窩囊得我們都看不下去了。”
衛疆護着宋盈君,進了巷子。
這是條寬巷,兩個成年張開手就能一人碰一頭。
一個秃了頂的胖男人坐在巷子左邊的牆根下,跟座肉山似的癱坐在地上,罵罵咧咧,左手臂有一道傷口,好幾處糊了點已經幹了的血,右手拿了把小小的折疊刀。
身上酒氣熏天,這是蘇美蘭的前夫丁強。
蘇美蘭在店裡,站在黃魚車旁邊的砧闆上給菜做預處理。
這是她每天的工作,先把當天預訂了菜的客人的菜做出來,順便把 食材做個簡單的清洗,切塊。
她現在就在做孟曉華訂的菜——清蒸鲈魚。
魚從水裡撈起來,本來還在砧闆上打着挺,她橫着刀面一拍,魚就癱砧闆上不動了。
丁強看得眼角直跳。
魚去腮刮鱗去肚,清洗,改刀從魚背切開不切斷。
加鹽、料酒、生抽、醬油,花椒、八角,蔥末。
再拿個海碗把魚罩起來,放在裝着幹淨冰塊的泡沫箱裡腌着。
魚處理完,她拿了一扇大肋排,換了砍刀,手起刀落,咔咔幾下就把肋排分好一條條,又是幾下剁就把排骨砍了塊。
剁着剁着,她覺着刀有點兒鈍了,從車子底下翻出一塊磨刀石磨刀。
丁強全程看着,一聲不敢吱,但他也不肯走。
他看到衛疆和宋盈君,本來窩着,一下坐直了身子。
衛疆一見他有動作,馬上把宋盈君往後一扯。
宋盈君沒動,說:“不怕。”
這個丁強看這樣子就是虛胖,就坐着還在那兒喘氣,能幹出什麼事兒來,真是個狠人也不可能回家關起家門來打老婆。
宋盈君語氣平靜地問丁強:“丁先生今天不用上班?”
丁強哼了聲:“又特麼是個娘們!讓男人來跟我說話。”
他這話是看着衛疆說的。
衛疆眼神都沒給他,手臂緊繃着,眼神留意着丁強手裡的折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