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話,這些考量,是即便說給現在的江浸月聽她也是聽不懂的,甚至還有可能想出成千上萬個理由來質疑回怼自己,因為年少,因為輕狂,因為她相信——所愛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所以啊,你們才不要像我一樣,抱憾終身又後悔不已。”
說完這話後,老人又累覺無力般的躺在長凳上,日暮西山,金黃的殘陽下,他整個人安詳得就像是那年頭幼稚園門口的搖搖樂,還是某款一口一個“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的那種。
隻見他一手撐在椅子扶手上,一手又不斷摩挲着那根木頭拐杖,上面的痕迹斑駁且模糊,一看就是陪伴了他很多年的老夥計。
“滿目荒涼。”
等到江浸月仰着臉看去時,心中就隻有這一個念頭。
到底還是女子的年歲太輕了,看不懂老人眼裡的情感,七分後悔中夾雜着兩分豔羨,最後一絲又似乎是在感謝她,感謝江浸月替現在的自己狠狠訓斥了一遍過去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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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雖然沒有後悔藥賣,但是咱們卻依然能盡力去彌補啊!”
出乎意料的,站在二人面前的少女突然露出了抹微笑,她俏皮地擺了擺頭,馬尾便随風揚起,江浸月眼眸中閃爍着星光,一股子獨屬于這個年紀特有的天真無畏和自由純粹便展現得淋漓盡緻。
她說,“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
她還說,“眼下就是最好的開始!”
其實從小到大,江浸月就不喜歡一切關于惋惜的詞,什麼遺憾,什麼可惜,什麼後悔,什麼無奈,為什麼偏偏有那麼多的事與願違呢?為什麼不能給所有的故事都寫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之前,她也曾對着電視問過那個正在上高中的表姐,為什麼男女主總是要受到那麼多的挫折後才能在一起,表姐回答她,“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但可惜,自己沒怎麼聽懂。
就如同葉飛雁也時常聽不懂肖旭嘴裡日日總念叨的那一句一樣——“你們這個年紀根本就不需要花心思去打扮,因為青春早已經替你們添了妝。”
呵,通通都是放狗屁!
“所以你為什麼不試着去找她呢?見面了,有遺憾就說遺憾,有後悔就談後悔,反正人生隻有這一次,一定要随心所欲才好!”
大概是嘴上正勸着人放開手腳,江浸月索性攤開裙子,也一屁股坐在了面前的草地上,她語氣中充滿着活力,好似永遠都不會失去向前的動力般,生機勃勃的。
而一旁,時世傑待在邊上,沒跟着坐下,他依舊單手插兜,昂眉擡眼,隻是此刻男人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直直地盯着女子的後腦勺,不知在想什麼,眼底情緒未明。
他手中,礦泉水瓶随着力道的慢慢減弱,咕噜咕噜便滾到了綠色裙擺的邊緣,恰好,壓住了那塊險些被風吹起的一角。
-沒看出來啊,自己原先怎麼不知道,這姑娘本來就這麼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