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他們還有自己的事情,雖然多維娅說大部分接受了任務的武者,都是這樣做的,但是……我們可是從囚籠裡逃出來的人!】
菲林點頭,“昨天桑德斯說的話有些不對,或者說,她被隐瞞了一些消息……她隻知道,因為人類蜷縮在陸地一角,對‘活人’異常看中,如果不是非常惡劣,很少因為律令殺死誰。”
“你也說,尤裡娅一家不會是喜歡幹壞事的人……”
【你管這麼多幹什麼,先吃飯!吃飽飯,我們才有力氣思考!】
尤利娅雖然對哥哥的異常表現有些好奇,但不管是過去的經驗,還是她自己的直覺,都告訴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詢問——隻要魔力充足,她完全可以應對所有的事!
菲林噎住,有些無奈地收起了交流的欲望,轉而去看那位終于準備落筆的人。
……
厄路恩已在短時間内,把自己的字迹練習得靠近記憶中的模樣——其實他有些記不清楚是什麼樣子了,但寫出來能感覺到熟悉。
更重要的是,經過幾天的交流和了解,他已完全無法等待。
“親愛的媽媽。”
“早上好,我是阿魯,我已經很久沒跟你寫信了,根據我剛知道的,間隔了十幾年……現在,我正獨自行走在一個特殊的地方,每天都做着相同或不同的事情,在這段時間裡,我沒見過任何活着的人類,幸運的是,最近發生了一些意外,我獲得了一隻會說話的鳥。”
“你或許會覺得,我已因為孤獨出現了心靈上的問題,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這兩天以來,我确實好了很多,甚至能嘗試回想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否期盼得到真相。”
“我肯定,殺死奧莉的人來自米布利家族,不是公會……”
“寫完了上面的這部分内容,我回頭去看時,發現了不少不夠清晰的地方,但我隻有一張信紙,不能再重新書寫了。”
“這十幾年裡,我沒有一天不想念你們,以及家中的食物……啊,已經寫不下了。”
新木闆上,放着張正反兩面都寫滿了詞語和句子的信紙,正面還算正常,但反面的下半部分詞語就大量縮水,越往下越小了。
“帕羅特,你說,媽媽會因為我沒有寫最後的那句話不看這封信嗎?已經沒有一點空位了。”
在旁觀看的鳥眨眨眼,“當然不會,她會喜悅得哭出來的,我到時候給你學。”
厄路恩反應了一會兒,有些詫異,“難道要你親自去送嗎?那我呢?”
“你今天晚上休息的時候警惕一些,我不會花多少時間。”
感覺到了不容拒絕的意味,厄路恩隻好點頭,“好吧,那你今天早上想吃什麼?”
帕羅特“思索”兩秒,給出答案,“你今天早上應該吃一點肉類,這對你的身體會很好。”
得到答案,厄路恩小心地把信紙卷起來,按照之前的指導塞進了帕羅特變大的嘴巴中。
好奇地緊盯漆黑的通道,他很想問一問這是否連接着那個神奇的魔法屋?
得到催促,厄路恩把木闆往旁邊一甩,把小鳥拿到肩膀上,往掩埋獵物的地方走去。
……
夜晚,莫斯維爾城中,東南區域的某棟房屋内。
“米歇爾·維林”沉着臉坐在桌子邊,把手裡捏着的紙張湊向油燈,讓這封承載了不幸訊息的信化為灰燼。
随後,這位還沒吃晚飯的婦人站起來,卻沒有讓女仆做出相應的安排,而是直接走到了窗邊。
居住街道的兩邊沒什麼商鋪,基本都是正回家的居民。
他們抱着孩子、牽着伴侶,身後的侍從或提或抱地帶着不少箱子,即使是是仆人,臉上也因為節日浮着不少喜悅……
婦人回頭過,看到了自己所處的房間,隻有自己存在的房間。
出神間,敲擊聲鑽入了耳朵……我不是說不要來打擾我嗎?
皺起眉頭,米歇爾有些煩躁地想要站起來,去教訓那位不懂得聽從指令的仆人,但瞬間後,她反應了過來:敲擊聲在自己身邊,并非源自遠處的房門。
“誰?”
誰敢在已有改變的莫斯維爾中,做出這樣的事情?
不動聲色,米歇爾站起起來,假裝自己什麼都未發現。
沒有發生改變,依舊那麼有規律,不像是襲擊……
略微放松,米歇爾轉頭、觀察。
她立即就發現了一隻鳥,它有雙血紅的眼睛,以及平平無奇的羽毛……它嘴裡銜着紙筒。
米歇爾隻能看出那是紙筒,因為炭筆的痕迹幾乎和夜晚和昏暗融合,沒法分辨更多。
她當然知道有人嘗試過用能夠飛行的鳥兒來送信,但一直沒有成功——隻有一次性使用的那種鳥類,因為其特性,在邊境有大規模飼養。
“你送錯了嗎?”
米歇爾打開窗戶,讓它能夠落到窗沿,“等一等,我讓人給你拿些食物和水。”
輕輕關上窗戶,不讓它離開,米歇爾轉身,打算去吩咐仆人,“剛買了不少東西,分一點給你也不是什麼難事,已經快新年了……”
還沒走到門口,她就有聽見了敲擊,和剛才的一樣有,似乎在提醒什麼。
懷着疑惑,米歇爾再次看向那隻鳥。
發現它已站到放着油燈的桌子上,站立在擺的很正的信紙邊。
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害怕,米歇爾有些不敢過去。
不知道現在是應該高聲喊人,還是做其他的應對……猶豫中,那隻眼睛看着很奇怪的鳥再次啄了啄桌面,然後“看”向她。
她敢肯定,自己從中看到了催促的意味。
慢慢邁步,這麼短的距離,她花費了很久。
視線剛落到那略顯生疏的字迹上,米歇爾表情刹那變得空白。
她猛地踢開椅子,上前一步拿起了熟悉的信紙。
“因為保護莉莉,納裡勒受到了傷害……這是誰?哦,對了,幫助他們兩個熟悉平民生活的人,原本也不是平民。”
沉默看完後續,即使沒有署名,米歇爾也能知道,書寫的人正是自己的小兒子。
她的大兒子生了一場病,失去了生命,大女兒和小兒子則因為過度的保護、束縛偷偷跑出家門,然後完全失去音訊……
十幾年來,她總是會在夢中看到最壞的那些情況,于是在尋找的時候,也耗費了不少精力在“複仇”上。
反複查看了開頭和結尾那看似毫無價值的部分,米歇爾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既是為孩子的死亡,也是為還有一個孩子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