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日
我們都有了新的名字,如果四号算一個名字的話。】
日記隻有零零散散的幾頁,中間的大多數都被人為撕掉了,剩下的内容着實不多,但透露着很多信息。
沈清嘉擡起頭:“這是……”
青棠指了指不遠處的罐裝實驗體,泡在液體中的腐爛面容在此刻隐隐顯露出孩童稚氣的輪廓:“他們的日記。”
沈清嘉喃喃自語:“人類的英雄?”
青棠垂眸看向這本不知塵封了多久的日記,心底對現狀有了計較。
——這個副本的縮影,就是她以前的世界,那個他們用盡全力守護卻仍然走向毀滅的世界。
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副本和他們經曆的“災厄”一樣來自于世界之外,但終歸還是有極少部分副本源自于他們的世界。這麼看來,就好像他們的世界已經毀滅,所以也被流放到世界之外,成為了虛空的一部分一樣。
自天空島誕生即刻,天空島的人們就沒有停止對副本的探索,在充斥着規則與怪物的副本中,總有一些副本之間存在着某種聯系,這種聯系被天空島的高層認為是解開副本起源秘密的鑰匙,所以尤為重視。
她當然知道這所謂的鑰匙不過是無稽之談,因為這些像癌細胞一樣的副本,在她的世界也一樣存在,也一樣蔓延至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隻不過他們一般稱之為【災厄】。
很顯然,在毀滅之後,她的世界也理所應當成了災厄的一部分,并且延續到下一個世界,繼續禍害人間。
天空島的學生任務一向簡單,就算是頂尖的尖子生也不會領取到太誇張的任務,雖然這樣有點自誇的嫌疑,但是她還是得說,以她的世界為基底的副本,怎麼可能簡單?
……所以這個F級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家夥評估的?
還是說,在主角進入之後,這個副本有了新的變化呢?
雖然思緒百轉千回,但她沒有表露出太多情緒,隻是将日記本塞進包裡,對沈清嘉說:“既然通過條件找到了,就抓緊時間回去吧。”
“嗯?什麼時候找到的?”
青棠已經走到了屹立在房間内的玻璃容器群間,左右挑選着,聽到主角的白癡發言,拖長了調子,懶洋洋道:“木偶——怕水啊。”
說着,她擡起腳,狠狠踹向一個沒裝置實驗體的容器,伴随着一聲悶響,玻璃表面出現了像蜘蛛網一樣的裂紋。
在沈清嘉驚恐的眼神中,她一臉淡定地脫下身上的外套,裹在拳頭上,對着裂紋的中心,又是狠厲一拳。
這一拳伴随着“咔嚓”的聲響,将堅實的容器砸碎了一個大洞,盛放在容器裡的液體随着這個缺口汩汩流出,很快浸濕了拳頭上的衣服。
她掂量了一下濕漉漉的外套的重量,絲毫沒有心疼,飛快把它系在胳膊上,看着沈清嘉目瞪口呆的樣子,好心安撫道:“你要是害怕就去那個水龍頭淋一下。”
沈清嘉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詭異液體:“……也沒有那麼害怕。”
還有水龍頭是什麼鬼形容?
好吧,那就回去了。
青棠也不強人所難,往來時的通風口走去,準備原路返回,然而當她路過某一個玻璃容器的時候,腳步卻緩慢下來。
這裡的容器少說有幾十上百個,裝置着實驗品的占了大多數,而這些千奇百怪的實驗體,她也沒有功夫一個一個辨認,所以她方才全然未曾注意,這裡的某一個容器,裝盛着一個奇怪的東西。
幾米高的玻璃容器,淺色透明的不知名液體,懸浮在下側的橢球狀物體在這個容器中隻占有極小的位置,讓這個畫面顯得有些空曠。
“……這是一個,蛋?”
沒錯,一個蛋。
整體是圓潤光澤度形體,表面是柔和的純白,這毫無疑問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蛋,跟超市擺在收貨區的雞蛋沒兩樣。
如此特殊的待遇,讓青棠腦子裡瞬間劃過郵件裡提到的那隻可以死而複生的神秘生物,與此同時,一個頂着一頭紅毛的嚣張家夥也出現在她的記憶中,讓她暗自揣測:那什麼博士交給實驗室的,不會就是這個蛋吧?
話說原來鳳凰還會下蛋啊。
這番腹诽沒有讓她停留太久,不過片刻,她就收回了目光,連同着步履艱難的沈清嘉,一同翻進了那個狹小的通風口。
在她離開後,研究所裡恢複了寂靜,那顆被嘀咕了半天的蛋安安靜靜地漂浮着。
“咔嚓。”
潔白光滑的蛋殼表面裂開了一道縫,縫隙中露出一雙眼睛,沉默着看了一眼青棠離開的方向,又慢慢把蛋殼合上。
裂縫逐漸消失,研究所一如既往地死氣沉沉,好像什麼都沒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