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氣溫總是捉摸不定的。
前一天還和和暖暖的,轉日便翻了臉,陰沉得可怕。
好在屋子裡挺暖和,店門很嚴實,寒氣透不進來。
莊未綢送走最後一位顧客,便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坐在窗邊去眺望。
分明已入夜,天色卻燒着一抹詭異的紅。
也許過不了一會兒,就要下雪了。
甜品店的老闆人善,打了電話過來告訴莊未綢可以提早閉店下班,莊未綢禮貌地道謝,挂斷後卻沒急着關燈回去。
她在等每天都會準時來的一位顧客。
手上的複習資料翻到下一章節,店裡的鐘剛好指向十一點。
門口的風鈴作響,莊未綢擡頭,果然見一身職業裝的女人邁步走進店裡。
“久等了,我來取預定的甜品。”女人禮貌地道。
“您客氣了。”莊未綢将早已打包好的甜品遞給女人。
這一周多的時間,女人每晚都會來買走一份甜品,口味并不固定,時間倒都很準。
“你要下班了嗎?”女人平日裡都是取了甜品就走,今晚難得多話。
“啊,是的。”莊未綢詫異過後,便如實回答。
“打車?”女人追問。
莊未綢抿着唇微笑,沒有接話。
“你别誤會。”女人指了指外面:“已經下雪了,太晚外面不好叫車,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送你。”
莊未綢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外望去,這才注意到外面已經飄起雪花,門口不遠處,一輛豪車規規矩矩地停在臨時車位,雨刷在前窗上有節奏地滑動,影子在車頭的“歡慶女神”标志上閃動。
“謝謝,不用了。”莊未綢收回視線:“我家就住在附近,走幾步路就能到。”
女人并不強求,點點頭道:“那再見。”
一片風鈴聲中,緞藍色的後排車門打開,女人越過迎賓踏闆,将甜品盒穩穩當當地遞了進去,随後自己轉身上了副駕。
車内人隐約可見。
原來,日日來買甜品的并不是女人,而是端坐于車裡的那位。
隻是日日都來,也不知道那位豪車後排的老闆為什麼會對她家的甜品情有獨鐘。
一念閃過,莊未綢飛快地晃晃頭,關掉店裡的燈光電源離開。
有錢人的世界與她這種連房租都快交不起的窮學生無關,她隻管好好掙錢備考,争取通過考試。
車裡的人并不知道莊未綢的所思所想,随手将甜品擱在扶手台上,漫不經心的模樣仿若鐘愛這家甜品店的不是她一般。
秘書方以藍也對自家老闆頻繁光顧這家店表示不解,印象裡,殷總并不是個嗜甜的人。
事實上,方以藍也隻是按照殷總的要求,每晚都将甜品買回去,倒未見殷總吃過。
而今又因天氣的緣故要送人家店員回家,難不成……
殷總瞧上這家不起眼的鋪子了?
“方秘書。”女人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在。”方以藍趕忙回應。
“和技術部李教授的團隊聯合研究的碳化钛材料進展如何?”
“制備技術進行了有效改進,新的方案也進入了試驗的中期階段。”
專業上的具體細節方以藍并不了解,但身為殷氏集團總裁的秘書,對各個事務的進度把控了然于胸是基本素養。
“下個月要交上去的幾個項目,質控那邊的報告你跟進一下。”女人吩咐。
方以藍點點頭領了差使:“好的。”
正事說完,女人又想起多日未聯系的妹妹。
“小瑢最近又泡在賽車場?”
祝卻瑢自小便迷戀刺激的事物,賽車便是一項,許多賽事都要親臨現場去看,少時還有過做賽車手的夢。
“沒有。”這事方以藍倒是早有準備:“二小姐去國外找朋友玩了。”
“玩什麼?”
女人對祝卻瑢的性情很是了解,尋常的玩樂怎麼可能引起祝卻瑢的興趣。
方以藍默了片刻,才低聲接話:“徒手攀岩。”
“胡、鬧。”女人語氣不重,卻是一字一頓,果然動了怒。
隻是現在的祝卻瑢比兩年前更不好對付,人又成年了,哪裡是跟着她的幾個保镖動動嘴皮子就能攔住的?
就連跟祝卻瑢接觸較多的方以藍都沒辦法說服祝卻瑢改變主意。
好在,經過兩年的磨合,殷總也不是當初那個事事都慣着妹妹性子的姐姐了,如今能管得住祝卻瑢的,唯有殷總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