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清給土小黃倒滿一碗米湯後,一家人圍坐木桌旁吃起晚食,昨日賀母與于清吵了一架,現下一直闆着臉。
見賀小雲不停地夾着菜,賀母皺起眉:“吃吃吃,你一小哥兒,怎地如此貪吃?沒瞧見今兒一盤子菜,不留給你堂哥吃,咋光顧着自個。”
賀小雲不過就是十四歲的小哥兒,被賀母一吼,便有些吓住了,小手怯生生收回,埋頭默默扒拉碗中米飯。
見此,賀母神色稍緩,夾了一筷子南瓜尖,放入賀淵碗中:“阿淵,别光吃飯,多吃點菜嘞。”
“娘,您也多吃點,不用管兒子,我曉得的。”
晚飯後,雲哥兒主動收拾起碗筷,他吃了人家的飯不就得幹活,這年頭可無人願養閑人。
在賀家這幾日,不僅要割草,喂雞還得與清哥哥一塊編竹扇,一把扇子日後賣了,淵哥說給他十五文錢哩,況且淵哥每回去鎮上賣草藥,都會給他們帶吃食回來。
次日晨光初破,于清便早早起身,在竈屋蒸饅頭,馬上旱地的玉米就成熟了,去年留下的玉米面粉,于清打算蒸上一鍋玉米饅頭。
将玉米面粉與白面粉混合均勻後,加入豬油能讓面團更加柔軟,用開水燙面之後就可以開始揉面了,直至揉成光滑面團,分成一個個小劑子,放入鍋中膨脹至一倍大,最後蒸一柱香時間。
趁這空隙,于清将昨日買回的豬肉,剁成細膩的肉末,佐以蔥姜,白酒去腥,一枚雞蛋,澱粉,生抽,用筷子攪拌均勻。
賀淵醒來就發現,身旁床鋪已空,就摸索着起床穿好衣物,腳步不自覺邁向竈屋。剛跨過門檻,便見于清正蹲在竈邊用火折子引火。
賀淵快步上前:“清哥,我來吧,咋起來都沒喊我一聲呢。”
于清走回竈台前,掀開鍋蓋,瞧了瞧鍋中玉米饅頭:“你一日忙到晚,本就不得空,我怎舍得讓你早起,這饅頭快好了,你把那邊的柴火抽些出來,悶一會兒差不多了。”
說着,于清往鐵鍋中放入豬油,油熱後倒入切好的絲瓜炒出香味,再舀入兩瓢清水,待大火燒沸後,他手法娴熟地用湯勺将一個個肉丸子滑入鍋中,待其浮起,撒上一把蔥花即可出鍋。
賀淵用托盤端着一碗碗絲瓜肉丸湯放于堂屋内的木桌上,随後,于清也端來了兩碗玉米饅頭,他輕輕敲響爹娘房門:“爹,娘,起床吃飯嘞。”
又沖隔壁房間喊道:“雲哥兒,快起來吃飯了,快點。”
如此,賀淵才去水井中打了一盆水,轉身對于清說道:“清哥,過來洗臉。”
于清走近後,賀淵細心地為于清擦了臉,清洗了雙手後,自己才簡單洗漱一番,将水倒入菜地之中。
桌上的湯也已放涼,賀母手持湯勺為賀淵盛了滿滿一碗肉丸子,賀淵無奈地說:“娘就這些肉丸,你咋全盛我碗裡,爹吃啥呢。”
言罷,他不顧賀母的反對,将肉丸子平均分到每人碗中,自己才舀了一勺絲瓜湯,配着香甜的玉米饅頭,吃得津津有味。
“還是我夫郎手藝好,做啥都好吃。”賀淵邊吃邊誇,眼中滿是對于清的喜愛。
于清得意挑了挑眉:“那是自然,前幾日,裡正說要辦五十大壽,邀我去做掌勺嘞。”
賀母一聽,頓時喜上眉梢:“真的,清哥兒,那你應下沒。”
“當然應了,能賺錢的好事,咋能不應,往年那是沒法子,現下阿淵一切都好,我去幹活兒才能安心了。”
“對頭,清哥兒手藝好,去做掌勺是條賺錢門路哩,如今阿淵掙多少錢都給你存着,往後你也不必在家吃閑飯,讓阿淵養着嘞。”
“娘,您這話可就不對了,于清語氣中帶着幾分不滿:我咋就吃閑飯了,這菜是誰種出來的,家是誰收拾的,我整日不是地裡忙活,就是家裡忙活,怎麼在您口中就成了吃閑飯呢。”
賀母眉頭緊鎖:“你那些活兒,能值幾個錢?能賺一分錢嗎?阿淵每日在外頭風吹日曬,你除了做飯,還能做啥,你小日子倒過得和縣城少奶奶一個樣。”
于清臉上笑容淡去,帶着一絲挑釁地說:“他是我漢子,待我好是應當的,若不是我收拾家裡瑣事,您能這般輕松,娘多久沒給過菜錢了,如今買根蘿蔔都讓我掏錢,你這心裡,咋沒個數呀。”
“别以為我不曉得你咋想的,不就想把我手頭錢掏幹淨呗,您是賀淵他娘,我也不說啥,但是娘啊,嘴巴說話留點情面兒,我如今又沒吃你的米。“
賀母一聽,氣是不打一處來,拍着大腿嚷道:“我真是悔不當初,咋讓你進了家門,現在弄的家裡是雞犬不甯啊。”
于清心中暗歎,又來了,這老一套的指責,他也不甘示弱:“娘,您若能多吃飯,少說話,咱倆才能少些無謂争執,家中自然會和諧許多,我也能圖個清靜。”
賀母性情直爽,絕非伶牙俐齒的于清對手,她轉而向賀淵說道:“阿淵,别人家的兒夫郎是勤快又孝順,你這夫郎,說不得,罵不得,更是碰不得,這簡直娶了個祖宗進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