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雲一跨進門檻,便直奔于清而去,于清溫和地摸了摸他頭。
賀山率先說道:“事兒都曉得了吧,還說跟我過,我家泥巴屋,茅草頂。反正要錢我沒有,要田地,他們對我父親見死不救,那也是我該得的。”
賀母亦是憤恨難平:“可不是哩,他家不要臉,又不是一兩天,當初分家時,也應該是一家十畝田地,硬生生拿孝道壓人扣下五畝田地,現在還想擺長輩的架子。”
賀淵淡然一笑,絲毫不在乎回道:“她想來就來呗,反正咱家是沒有錢給的。”
賀母氣憤的伸手拍在賀淵背上:“那老太婆為人蠻橫得很,眼裡除了他小兒子和那好孫子,旁人都不放在眼裡。”
“來咱家過,一年花好些銀子不說,還天天吵鬧,鬧得人厭煩的很。”
于清冷笑一聲,眼眸中透露出不懷好意,譏笑道:“能來是本事,能住幾天,也得看看有多大忍耐。”
老太婆小時候可沒少折騰他,可一直記着呢,若是敢來賀家,非得好好收拾不可。
賀淵注意到,于清那張陰冷的臉,眼簾微微下垂,唇角卻上揚着 。這家夥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呀。
賀淵輕咳一聲:“别把事情看得太嚴重,既然人要送過來,那咱就順勢而為,田地重新分一分。”
若拿孝字來壓人,做長輩的,總得一碗水端平。正好這段時間在家種地,我也覺得田地是少了些。
說完,賀淵打了個哈欠:“也别想這麼多,早些休息吧。”
…………
後日上午,于清被賀母叫去鋪子裡,今日此事賀父賀母,不去得落人口舌。
賀淵從竈屋拿出幾個饅頭,用粗布簡單地包裹好,又遞給于清五百文錢:“别舍不得花,坐牛車去,回來時幫我給娘買個簪子,再給爹買一壇好酒。”
于清點頭應允:“那我先走了,下午你也别去地裡忙活了,歇一天兒。”
于清走時還拎了個籃子,打算回來時再去菜市逛逛,下午的東西可要比上午便宜個幾文呢。
賀淵最後還是将于清送到官道上,待人上了牛車之後才回了家。
到家不久,賀山屁股後面跟着賀小雲就來了,一行人除賀淵以外個個一臉怒氣,眼中仿佛快能噴出火來,不像去吃席的,倒是像去掀攤子。
賀淵無奈搖搖頭,勸慰道:“别闆着個臉,人家辦席嘞,咱們好歹也是近親,讓旁人看了說閑話。”
賀山回應:“唉,我說兄弟嘞,村裡誰不曉得咱們與他家關系不好。”
賀淵耐心解釋:“說到底,不就為田地的事嘛,這事兒絕對成不了,他家可還有位秀才,若這事鬧出去,他兒子名聲還要不要。”
賀父聽後,沒好氣地說:“你個臭小子,昨日怎不說,害我擔心一晚上。”
“不是吧,此事如此簡單,爹都沒想到,秀才可多看重名聲呀,這那能怪我呀。”
經過賀淵一番話後,幾人态度才緩和下來,雖還是冷淡,至少讓人瞧着也不是去鬧事兒的。
才剛走至賀三伯院外,一位身着大紅長袍,他面色蒼白中透出幾分弱書生的書卷氣。
賀明梁面帶笑容,徑直大步走來,熱情地說:“可算是來了,二伯,二嬸,兩位堂哥快去屋裡坐吧,這是雲哥兒吧,快去屋裡拿糖吃。”
然而,卻無一人回應他,賀淵略顯尴尬地笑了笑:“這是堂弟吧,倒是頭一回瞧見呀。”
賀明梁溫潤地回道:“以前在縣城裡求學呢,剛回來沒幾天,我也才聽說堂哥如今已經痊愈了。”
“本該早日上門探望,奈何瑣事纏身,還請見諒。”
賀母挖苦道:“别,你可别來,咱家那容得下你這大佛。”
賀淵好笑道:“我娘太久沒見你了,這不跟你開玩笑呢。”
賀明梁微愣片刻,随即歉意地說:“昨兒的事,我今早才曉得,諸位放心,我會妥善處理,絕不讓阿爹帶着祖母胡來。”
“我們家不僅得了房子,還占下大半田地,祖母随我們同住也是應當,至于田地的事兒都分家了,這不是我爹在說笑嘛。”
這倒是讓賀淵意外了,三伯家竟也有如此明事理之人
賀父壓在心中的怒氣也随之消散,露出欣慰的笑容:“明小子說得對呀,何必鬧得大家不快嘞”
賀母嚷嚷道:“這能考中秀才到底是不一樣哈,不像你爹考不中不說,性子跟你也差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