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捏了一塊糕點送到嘴裡:“娘呀,您不要急嘛,這事急不來。”
“不急,不急,我能不急嗎,跟你一樣大的小夥子娃都能跑了。”
“娘,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們那裡比得上我呀,我這不傻了十幾年嘛,說不好聽點我這人生不才開始嗎?”
兒子不傻了,賀母很是高興了一場逢人就笑,可已經過去兩個月了,賀淵整日在家中不是吃就是睡,時不時就出門溜達。
本就不指望兒子,能給家裡賺些銀錢,隻盼望着能早日讓自己抱上大孫子。
賀母伸出一個手指戳了戳賀淵的額頭,氣急道:“你咋如此不争氣,既然落後一大步,更是要早日成家收收心。”
賀淵不想做陳世美,但也不代表能接受閃婚呀,總要等兩人先培養出感情吧。
于是,賀淵望向賀母沉聲道:“娘說啥我都聽你的,就這事兒你以後别催我了,讓我自己處理行嗎?”
“啥事兒你自己處理。”
“娘這事兒講究兩情相悅。”
賀母見狀既氣憤又無奈,她疾步上前一把奪下賀淵手中糕點,低聲斥責:“吃,吃,吃整日就知道吃!你看看外頭哪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好,還挑剔得緊!”
賀淵拍了拍手中糕點散落的碎屑勸慰道:“您先别急,氣壞了身子,怎麼是好呀,成親就是早晚的事,我不是和尚,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
賀母聽後臉色逐漸緩和下來,兒子說的也不無道理,如今剛恢複清醒,遲早都是要與清哥兒成家的。
然而賀母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再次變得凝重,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阿淵你是不是對清哥兒有所不滿?這段時間你老跑出去是……是不是喜歡上别的哥兒,姐兒?”
賀淵心中咯噔一下,于清容貌出衆,但再怎麼好看也是個男人呀。
賀母見兒子遲遲沒有回話,像是真被她說中了似的,她扶着木椅緩緩坐下。
沒有人察覺,一陣輕微而慌亂的腳步聲悄然離去,昨日買的鹽落在了堂屋,于清趁着燒水空隙想把鹽拿過來。
然而還未走到門口,賀母和賀淵的争論聲雖然刻意壓低,但仍然清晰傳入他的耳中。
本是不應該偷聽的,可到底還是好奇,想來也是應該是不喜歡自己,他好了之後總是刻意疏離自己。
于清沒有再聽下去,害怕賀淵已經喜歡上别的哥兒或姐兒,他悄悄地走進竈屋,坐在竈邊緊緊抱住自己,低聲啜泣起來。
在寬闊的堂屋内,賀母沉思了好一陣,清哥兒她是曉得的,離開了賀家又能去哪兒呀,可是心到底還是偏向自己唯一的兒子,要不給幾個錢把賣身契還給清哥兒,讓他離開賀家就是。
但在她準備開口之際,賀淵卻先聲奪人,輕聲說道:“娘不必憂心,往後我試着跟清哥兒好好處處。”
賀母一愣,随後在心裡想了想,清哥兒那可是村裡最俊的哥兒了,她其實對清哥兒是十分滿意的,從小聽話懂事不說,還做得了一手好菜,又會照顧人,她和老頭子忙着鋪裡活,阿淵又從小就被清哥兒照看着。
于是賀母妥協道:“那就先處處,實在不行就趕走吧,也不必勉強自個。”
賀淵一愣,要是把于清趕出賀家,村裡的唾沫都能淹死人吧。
于清早沒有了家人,若把他趕走那不就和他上輩子一樣孤零零的,不,于清的處境隻怕會比自己還要艱難。
賀淵立馬說:“娘清哥我還是喜歡的,我沒打算娶别人,成親快了點,讓我和他再相處一段時間吧。”
聽着耳邊的雨聲,看着外面雨依舊很大,落院子裡有些雨水還被風吹進屋檐下,打濕了木地闆,雖是春季了,但今兒雨大風又大着實還是冷,賀淵不禁打了個寒顫,我去竈屋看看飯啥時候好。
等賀淵走進竈屋,見于清坐在竈邊燒着火,鍋裡的水都快燒幹了,賀淵有些驚訝,仔細觀察于清,發現他衣裳有不少深色水迹。
頓時明了,于清應該是聽到了方才的對話賀淵開口提醒:“清哥鍋裡水都要燒幹了。”
于清聽到聲音呆愣愣地望着賀淵。
賀淵見于清還在發呆:“鍋裡水都要燒幹了,再亂想,咱家怕是要換新鍋了。”
于清頓時回過神,放下火鉗,急忙跑到水缸邊,舀了兩瓢水倒入鍋中。
賀淵坐在竈邊矮木樁上,拿起火鉗夾了根木柴進竈膛:“清哥你别想太多了,咱們日子總會一日比一天日好,想那麼多不也是給自個多添煩惱嘛。”
于清不禁心中一緊,他是知道了自己在門邊偷聽嗎?此時是在告誡自己不要想太多,在賀家能過一日算一日嗎?
想到自己照顧賀淵十幾年,他卻如此絕情,于清心中升起一股氣憤,卻沒有表露半分而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鍋中水已沸騰,于清下入切好的面條,又把水盆裡的青菜,撈出來清洗一遍加入鍋裡。
于清把早已煎好的雞蛋,分到碗中本應該是一人一個,但于清照顧賀淵習慣了,下意識地把自己的雞蛋,一并倒入賀淵碗中。
等到賀淵坐在木桌邊吃飯時,才發現自己碗裡有兩個雞蛋,想也不用想,于清總是這樣有什麼好的都緊着他。
賀淵将雞蛋夾進于清碗中:“清哥你吃别總是想着我。”
随後賀淵大口大口地吃完了面條:“我現在已經好了,别把我當小孩子,以後也要學着照顧自己。”
于清知道賀淵食量大,本想把雞蛋挑回去聽聞此言後,低下頭默默地吃完雞蛋,暗自揣摩,賀淵果然對自己心存芥蒂,難道今日才向娘坦白了心聲,竟至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與自己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