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棹舟掂了掂腳,摸了摸他的頭發,疑惑道:“雲老師,你是腦子被撞了嗎?現在出去,你又會被上刑的。”
腦子被撞了的雲老師:“……你的禮貌呢?”
閑棹舟一直覺得這東西是雲銷霁教過的東西裡最沒有用、而且最麻煩的一種,總是想起來或者是雲銷霁提醒,他才會意思一下。
于是,閑棹舟略微表現出點不耐煩,但還是很禮貌:“你好雲老師,您的腦子是撞樹上了嗎?”
雲銷霁:“……”
雲銷霁冷靜地想,閑大美人聯盟語學得不錯,簡直臻入化境。
——
又過了幾天,雲銷霁在樹洞周圍紮了個秋千,又在附近做了很多防禦的機關。
閑棹舟就在旁邊看他做這些沒有用的東西。他一個人在樹洞住了上百年,雖然偶有一些不長眼的雲林生物會誤入,但一般來說,是沒有生物願意靠近這裡的,除非他受傷流血了。
也就雲銷霁來了以後,樹洞周圍才熱鬧一些。
所以防禦機關很沒有用。
但是雲銷霁這幾天很奇怪,拼了命地告訴他哪些吃的是怎麼做的,讓他不要再吃草了,哪些東西是能用的,萬一壞掉了又該怎麼做一個新的。
完全沒有之前慢慢吞吞教他東西的樣子。很奇怪。
閑棹舟盯着在幹活的雲銷霁,直覺讓他警惕起來。
一直警惕到回樹洞洗澡睡覺。
他摸了摸袖子裡二十天前解下來的結實藤蔓,先是裝睡,等着雲銷霁徹底睡着,他再把人綁上。
閑棹舟學着自己平常睡覺的樣子,調整好了姿勢和呼吸。
卻不想雲銷霁沒有像往常一樣,抵着他的頭入睡,反而是盯着他一直在打量。
閑棹舟閉着眼睛都能感受那道有如實質的目光,他忽的緊張了一下。
雲銷霁卻輕輕笑了一下,溫柔地呢喃:“怎麼辦,閑棹舟,我忽然舍不得了……”
閑棹舟腦子裡快速解析着詞義,舍不得三個字通常建立在某人即将要離開的時刻。
離開,他敏感地捕抓到這個詞,雲銷霁還是想離開。
閑棹舟強迫着自己不睜眼,手裡死死捏着綁人的藤蔓。
剩下的感官仿佛被放大到刑罰的時刻,拼命地去感受雲銷霁的狀态,仿佛雲銷霁隻要有松手的迹象,閑棹舟手裡的藤蔓就會把雲銷霁綁個結結實實。
雲銷霁側了側身,抱着人的手松了松。
閑棹舟默數着心跳。
半晌,他的下巴被雲銷霁的手掌捧了起來,得到雲銷霁帶着笑意的一句話:“你居然還會裝睡了。”
被發現了。
閑棹舟坦然地睜開眼,四周的光線不經意亮了許多,他對上雲銷霁眼睛裡沉浮的蔚藍色,平靜道:“你要走。”
雲銷霁笑了:“就知道你敏銳得很。”
他挑了挑眉,問:“之前就很想問了,你為什麼那麼想我留下來?”
閑棹舟希望雲銷霁永遠不要去接觸臨界星的人。他安穩地睡了一個月,不希望以後依舊在沒有盡頭的冰冷黑暗裡睡覺。
但他不會說,于是他想了想,“我喜歡你。”
舍不得撒手就是喜歡,舍不得雲銷霁走應該也是。
雲銷霁沉默片刻:“你現在應該知道喜歡是什麼意思了。人類繁衍當中的風花雪月,你還需要我……”
沒等他說完,閑棹舟輕輕貼了貼他的唇,緩慢地看向他,“可以不走嗎?”
雲銷霁沒說話,盯着他一動不動。
閑棹舟隻好翻了翻自己貧瘠的記憶,學着記憶中瞥到的人類親密行為,再次貼上了雲銷霁的唇,緩緩地舔了舔,然後試探性地伸進去……
雲銷霁猛地将他按在了身下,艱難地喘息了下。
閑棹舟察覺到雲銷霁的氣勢在這一瞬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就像是終于剝開了外表那層虛假的僞裝,露出真實的、兇殘的樣子。
雲銷霁居高臨下看着他,蔚藍色的眼眸晦暗不明:“閑棹舟,你不要後悔。”
閑棹舟眼睛一眨,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雲老師,你教過我男男大防,但還是先硬為敬,到底是誰不要後悔?”
雲銷霁:“……”
雲銷霁堵住他的嘴,攪得天翻地覆。
閑棹舟隻來得及在偶然的間隙裡,睜着一雙盈滿水光的眼睛下命令:“不許走。”
雲銷霁與他食指相扣,喘息着應:“我不會離開你。”
兩人糾纏間,卻沒注意到樹洞之外,黑霧像炸禮花一樣,一團一團地變白。
放眼望去,以雲林為界,外面的白霧逐漸消散,怪物們湧進了雲林,不消片刻,雲林徹底地,重新被白霧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