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賦聖也好奇過那些纏綿悱恻的愛情故事,可他從未體驗過那種特殊的心動。
“你在忙什麼?”晨歸随口問。
“忙着做皇帝。”丹賦聖如實回答。
晨歸沒有回應,白愉睜大了雙眼,就連籠子裡的玉獒都默默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幹嘛?”丹賦聖不解,“這件事我沒說?”
白愉搖搖頭。
“哦,那可能是我忘了,不過影響不大。”丹賦聖繼續手裡的活計。
“您等等!這個是得登記的!您在那個世界幹了什麼?!您之前的打扮又是怎麼回事?”
“我沒幹什麼,我去那個世界的時候,那個世界還是一片混沌。”丹賦聖的血傀儡消失,坐在電腦前的正牌丹賦聖伸了個懶腰,“我當了493年的統治者,然後我跑了。”
“那個世界發展得很不錯嗎?”
“還算行吧。”
白愉按住額頭,他的思維開始混亂。
而籠子裡的玉獒探出了頭:“你居然真做成了魔皇?!”
“魔皇……不,我隻是不眠不休地上了493年的班而已。”丹賦聖不太想回憶那段時光,“不過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同頻發展倒是印證了我的猜測。”
“那個世界和我們這個世界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白愉問。
“聯系不大。”丹賦聖搖頭,“我隻是覺得,個人能影響世界,卻很難真正地掌控一切。”
“當時的我試圖證明自己的觀念,可我後來發現自己有些想法很不切實際。”丹賦聖難得正經:“我強勢地統禦了那裡的人,我結束了他們的混亂,可我也被推着走。”
丹賦聖有着強悍的修為,漫長的壽命,作為修行者,他比普通人更冷靜。
他是一個優秀的最高決策人,那個世界的人類也是這麼認為的。
他制定了大部分的規則,但他發現他變得呆闆僵化了。
這不是丹賦聖得到權勢後不願意動腦子了,他的呆闆恰恰源于他動了太多的腦子。
在他手下的每個人都是某一類觀念的輸出者,也許他們沒修過心,也許他們隻是普通人,他們的思想被時間和信息繭房拘束着,可他們的思維往往比丹賦聖更靈活,更難以捉摸。
丹賦聖隻能盡可能地去平衡那些觀念,那些職業,維系秩序,分配資源。
丹賦聖的強悍使那個世界的混亂消失了,可他總覺得那個世界的發展與他本人的關系不太大。
或者說,後期的發展與他本人的關系不大。
那是無數平凡人在這個世界來來去去摸索出來的道理和規則,無數次地試錯,解決問題。
丹賦聖是個自傲的人,可他認為那個世界後期的規則不是他推動的。
那個規則淩駕于皇帝之上,那是無數自由的觀念碰撞出來的産物。
那個時候丹賦聖莫名參透了一部分“道”,他覺得自己摸到了“道”的邊角,也看清了自己作為個人修行者和真正大道之間的差距。
所以丹賦聖跑了,他把自己手中的權勢分散,随後死遁溜了。
“我感覺自己像一條特立獨行的魚,體格大,牙尖皮厚。”丹賦聖解釋,“我太厲害了,我試圖通過觀察那些小魚的争鬥去琢磨那些小魚無暇顧及的‘道’和‘理’,但我忘了我和他們一樣身在海中。”
他很不一樣,但細細想來,他也沒多特殊。
丹賦聖解釋完後,房子裡又一次安靜了下來。
丹賦聖不管他們,他依舊起身做飯,維持自己規律的生活。
隻是這次晨歸和玉獒坐上了桌。
丹賦聖看到這一幕後,滿臉糾結:“狗上桌……不太好吧。”
“丹賦聖你個王八蛋!你不是悟道了嗎?!你他媽悟了還能這麼刻薄?!”玉獒罵罵咧咧。
“我試過溫和待人,我努力憋了四百九十多年。”丹賦聖還是給玉獒擺上了碗,“實在是憋不住啊。”
晨歸陷入沉思。
“你是不是又在琢磨修行那點事了?”丹賦聖問他。
“嗯。”晨歸老實承認,“你的變化很大,可是我之前沒能看出來,我也被表象迷惑了。”這實在是不應該。
晨歸又想起丹賦聖對師父的造謠,以前的丹賦聖是不會幹這種事的,他敬重師父。
“你是無懼無畏了嗎?”晨歸又問。
沒有敬,也沒有畏。對丹賦聖來說,師父已經是個普通人了?
……那他晨歸呢?
“嗯哼,那是當然。”丹賦聖挑眉,看起來相當得意。
晨歸繼續思考丹賦聖所說的“悟道”,他沒做過什麼最高領導者,沒辦法與丹賦聖感同身受,他隻能盡力去理解。
晨歸琢磨了一整天,跟着丹賦聖吃,跟着丹賦聖洗碗拖地。
他甚至還想學習丹賦聖的手藝。
但是丹賦聖以商業機密為由,拒絕了晨歸的學藝請求。
晨歸隻能自己琢磨。
他琢磨到晚上十二點。
最後他懷疑自己被丹賦聖騙了。
因為口口聲聲說自己無懼無畏的丹賦聖忽然半夜驚醒,抱着他不撒手。
“那群混蛋!他們用魇魔來我夢裡找我了!!”丹賦聖嚷嚷,“他們念叨着什麼魔族至上,什麼魔界尊嚴……他們想拉我回去做魔主啊!”
“太歹毒了!用心險惡!”丹賦聖聲音在顫抖,“他們為什麼還沒去坐牢?!”
“他們是你的下屬。”
“我都被流放一千年了,我也沒給他們發工資,他們憑什麼做我的下屬?”丹賦聖嗤了一聲,“魔主這工作誰愛做誰做,反正輪不到我。”
晨歸:……
“師弟啊!!”
他是不是做最高決策人做煩了才跑的?他真的有悟到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