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決嗯了聲,沒有過多言語。
世界安靜着,吹着涼風,溫溪聽到了彼此的呼吸聲。
他扣了下指節,聽到了宴決那邊傳來很嘈雜的聲音,機械女聲和各種語言說話的聲音,溫溪問:“現在是不是有點兒忙?”
“還好,不過,”宴決說:“你那邊時間晚了,早點睡。”
溫溪擡眼看着宿舍内,陳橋接收到了他的視線,對他招了招手。溫溪把手機靠在耳邊,偏了偏腦袋,小聲道:“哥哥。”
“嗯。”
“晚安。”
男人聲音沉穩,混着嘈雜混亂的人聲中有點兒老電影裡的角色說話的質感,“晚安”。
他頓了下,然後帶着點故意的笑意說:“寶寶。”
“!”
溫溪擡手捂住發燙的臉頰。
宴決故意的。
他是真壞蛋。
*
溫溪一進房間就迎來兩雙锃光瓦亮的大眼睛,陳橋表情八卦:“跟誰打電話呢,笑的那麼甜,是不是有情況?”
甯浩宇:“溫溪不會是有對象了吧?”
室友起哄,溫溪心如亂麻,繞過他們拿起橙子剝着吃:“才沒有,就是一個玩兒的好的哥哥。很久沒有聯系了。"
"叙叙舊。"
陳橋:“哦~”
甯浩宇:“啊~”
兩人合聲:“叙叙舊啦。”
溫溪咬了口橙子,汁水溢滿口腔,跟着玩鬧:“怪不得宴和蘇天天想打人,我也想打你們。”
他話音剛落,宴和蘇從外面推門進來,随口道:“說什麼呢?”
陳橋嬉皮笑臉:“說你壞話呢。”
溫溪掰了一半橙子遞給他,“我說你想揍他們兩個很久了。”
宴和蘇接了過去,順手給了旁邊兩人一人一拳,漫不經心道:“那你說對了。”
甯浩宇捂着肩頭矯揉造作的喊:“溫溪你吃着我的橙子,你還偏心他,你壞!”
溫溪牙酸。
宴和蘇接過話來,懶洋洋道:“我明天生日呢,就壞。”
“好吧,你赢了,”甯浩宇認輸。
“明年這個時候就畢業了,這算是在大學階段的最後一個生日,所以我爸媽決定弄得大一點兒,賓客也會多一點兒。”
“我們要穿正裝嗎?”陳橋問。
“不用。雖然人多,但也都認識,熟人,休閑裝就行。”宴和蘇繼續道:“就在我家莊園,傍晚再去,玩兒一會兒吃晚飯,最後有個煙花表演。大概就是這樣,随便玩玩兒。”
“哦豁,”甯浩宇贊歎,“大手筆,有眼福了。”
陳橋忽然想到什麼:“那你,上次那個小叔叔也得去吧?”
“應該來不了吧,他現在好像還在國外出差。而且我是小輩,過生日這種事情,他來不來其實無所謂,禮到就行。”
“說的有道理。”
溫溪坐在一邊擦手,慢條斯理的擦指着粘上之後随的指尖,聞言撩起眼皮看向宴和蘇。宴決說,人不去無所謂,禮物已經送了;宴和蘇說,人來不來無所謂,禮物來了就行。溫溪心裡默默想他們還真是一家人。
和室友說說笑笑後,溫溪洗漱上床。
他躺在床上,回憶今晚的事情。
再重新回想起來依舊躁得慌,但其實在被宴和蘇發現小号後的尴尬外,他心裡是有在慶幸自己的網戀計劃還沒開始就失敗了。幸好沒有真的對朋友做出壞事,事情可以挽回。
溫溪摸到了手機,轉身摟住玩偶,下巴搭在軟綿綿的小豬上,點開了相冊,和懷裡的小豬一起翻看照片。
屏幕上的照片是溫溪在衛生間自拍的,那些照片明明是自己親手拍的,溫溪看一張,臉更紅一分。兩張普普通通的站姿的照片也就還好,但凹造型凹出來的照片就很羞恥。
溫溪手指勾選,點擊删除。然而在最後一張照片上,落在删除鍵上的手指卻猶豫不決起來。
這是最大膽的一張照片,隻入鏡了半身,卻露了臉。
猶豫不決是因為,這是一張溫溪臨時起意拍攝的圖片。
在他指尖下落的前一刻,旁邊忽然傳來陳橋很輕的一聲“晚安。”
溫溪舔了下唇,指尖在屏幕上流連一番,沒有了删除這張露臉照。
不删就得用到地方,隻有宴決見過溫溪的第二面,現在這張照片宴決也必須看到才能發揮最大價值。
溫溪心髒砰砰跳,心一橫,将照片發了過去。
[溪流成海]:[圖片]
屏幕裡,溫溪半張臉被黑發擋住,白熾的燈光在身後,發絲間隙透亮,露出的右眼居高臨下的直視着鏡頭,藏在陰影裡似笑非笑。紅唇翕張,似乎是想和看鏡頭後的人說些什麼,也許是譏諷,也許是暧昧。
微微歪頭的動作使得他脖頸的經脈線條格外明顯,而薄薄的鎖骨處栖着一隻黑魅的蝴蝶。
[溪流成海]:隻給你一人的獨家專享。
溫溪也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