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溪左手虛虛捏着茶杯,垂在身側的右手掌心卻灼熱的厲害。其實進門握手的時候,他們背着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進行着無聲配合,假扮陌生人。但剛剛,借着交接茶水,宴決雖然表情依舊冷淡疏離,背地裡卻勾了下他的右手掌心。
宴決像是昨晚在B區,溫溪看似不小心實則就是故意弄癢不看表演專心玩兒他手指的宴決那樣,在溫溪掌心劃了一下。但宴決的動作太随意太自然了,漫不經心的,仿佛就是不經意的劃了一下。
男人指尖有着薄繭,虛虛勾住溫溪掌腹劃過,又輕又癢,帶着更高一度的體溫,彙成一股細小的電流,順着兩人接觸的部分,一路向外向外散開,顫到腰眼。
溫溪垂眸咬住唇瓣,強裝鎮定,仿佛那股子經久未消的戰栗從未發生,但他不會知道,從高俯視,藏在發絲間的瓷白後頸像是被這細小電流攻擊過,泛起和主人一樣單純好懂的粉色。
發生在溫溪和宴決之間的小插曲不過幾秒,因為兩人表現的足夠自然,其他三人并沒察覺任何異樣。
即便是宴和蘇詫異被家族人诟病心狠的不像活人的小叔宴決會主動給别人倒水喝,但考慮到是溫溪,偏心多年的慣性思維下也沒有當做一回事兒。
“剛回國就這麼忙,好不容易有個休息時間還要來監督我。”宴和蘇繼續聊,無奈攤手:“那你算是白一趟了。”
溫溪聽到一聲似有若無的哼笑,擡眸看向身邊人,宴決給自己倒茶水道:“也不算白來。”
溫溪眼皮一跳,擡手将茶杯喂到嘴邊,又聽到客人在說:“至少,要見的都見到了。”
溫溪猛喝了一大口涼茶,側頭看着宴決,對方似有所感看向他,眼神沉靜,泰然自若,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
最後一道湯品上桌,這頓飯到了中場。宴決接了個電話,說是又工作要交代,出了房間。
房門前腳關上,後腳溫溪感受到了口袋手機的震動。
嗡嗡嗡。
打開屏幕,最新一條未讀消息來自微信好友[宴決],再點去,系統提示[Y.拍了拍溪流成海]
除此之外,沒有别的信息。
溫溪拍了回去,等了半分鐘,對面也沒有再回消息。
就好像這卡着點的拍一拍,是應該舉着手機靠在耳邊和别人通電話的宴決不小心退出了通話界面,不小心點到微信圖标,然後不小心點到他們的聊天界面,最後不小心的在溫溪的頭像框上,又不小心的連點兩下。
溫溪知道宴決故意的,他故意的勾自己出去,但溫溪實在是好奇。甯浩宇他們還在聊着天,溫溪有些坐不住,門口蜀繡屏風将門外情況擋的嚴嚴實實,看不到一點兒會有人進來的迹象。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Y. 拍了拍溪流成海 ]
是打電話的宴決又不小心拍了下他。
溫溪徹底坐不住,上鈎了,他攥緊手機,心口跳動的飛快,站起身對宴和蘇說:“我去一下衛生間。”
“出門左拐,繞過回廊,再走一段路,盡頭就是。”宴和蘇指路。
“我知道了。”溫溪點頭,繞過飯桌,繞過屏風,開門走出包間。
木質門在背後掩上,眼前是無人的空蕩走廊。聽不到一點交談聲,溫溪轉頭向左,暖白的燈光靜靜的照着通往山水居内部的道路。
溫溪回頭看了眼身後緊閉的大門,攥緊手機往左走。悠長的道路兩邊是各種包間,盡頭是一個回廊拐角,看不到後面的情況,溫溪其實不确定宴決會在哪個方向,他現在每走一步都是憑着直覺。
走廊靜悄悄的,一點人聲都聽不到,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在這刻被剝離在外,隻留溫溪小心的探索着未知的前路。
心髒砰砰跳。
走廊的長度在逐漸縮短,在溫溪即将拐角走向一片未知時,抱在胸口的手機屏幕兀自的亮起來。
溫溪低頭,入眼是一條來自[Y.]的未讀消息。
他下意識的想要點開查看,可下一刻,一隻手戴着黑金腕表的手臂出現在視野之中,還沒反應過來,溫溪便被拽入房間。
砰。
房門被關上,屋子裡沒有開燈,昏黑一片,後背被猛然抵在門闆上,溫溪心髒慌亂的幾乎沖出胸口,伴随着熟悉的震動,懷裡手機終于顯露出未讀消息。
[Y. 拍了拍溪流成海]
與此同時,冷掉木質香湧入口鼻,借着月光,溫溪對上一雙黑沉深邃的眼眸,熟悉的低沉嗓音在頭頂響起。
“抓到你了,小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