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栖其實沒什麼照顧人的人經驗,他趴在岑厭身邊,看他阖着的雙眼,高挺鼻梁下微抿的唇。
胳膊不小心觸及到杯子,他才反應過來,是不是要給岑厭喂點水。
可是,岑厭沒醒,該怎麼喂啊。
連栖有些茫然。
想到了電視裡某些熟悉的橋段,連栖自暴自棄閉了下眼,不争氣地抿了一口水在唇裡,俯下身輕貼上了岑厭冰冷幹燥的唇。
但也在這時,他發現這種事情并沒有想的那樣簡單。
岑厭的唇閉着,連栖含着水,隻是貼在他的唇上摩挲着。
他想撬開岑厭的唇,最後水流卻又蜿蜒着,滑過下巴流入脖頸。連栖嗆了一下,他撐着岑厭身側跪坐起來,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岑厭的衣衫也被弄的浸了水,濕漉漉貼在身上。
好像幹壞事了。
他想。
連栖擡手抹了下自己的唇。
手上也沾了水,他看着岑厭濕了的衣裳,一時間也迷茫了。
不能穿濕衣服睡覺。
連栖跑去衣櫃裡翻了翻,抱着件白短袖,他再次跪坐到岑厭身旁。
指尖觸及岑厭的衣扣,連栖抿了下唇,似乎是在猶豫。最後他還是用了力氣,一點點解開。
連栖不敢去看岑厭的臉,就這樣低垂着頭,把注意力都放在手上。
突然,手腕一緊。
連栖吓得一抖。
“寶寶。”微啞的嗓音響起。
連栖一擡頭,就看到了岑厭半睜的,黑漆漆的眼眸,他似還有些疲累,帶着些不自覺的倦意。
“……”
連栖的手瞬間松開了。
岑厭眯了下眼,擡手摸了下連栖冰涼的下巴。
他道:“有水。”
連栖有些結巴了。
“是有水。”
岑厭微仰起頭,在燈光照射下,他身上的水光愈發明顯。他指尖落到了自己的脖頸上,半晌笑了一聲。
“寶寶,幹壞事了。”
“……”
連栖抿唇。
“誰幹壞事了。”情緒突如其來,手都有些抖。
看到岑厭醒來,方才短暫的空洞被填滿,連栖好像這才擁有了正常的思考能力,他剛才連哭都哭不出來,隻是哽咽着。
“吓死我了。”
他抽泣一聲,眼淚突然控制不住的湧了出來。
沿着臉頰滑到下巴,滾落到岑厭的唇上。
來到連家這麼久,他已經很久沒這樣哭過。也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因為情緒激動就呼吸困難,但現在連栖抽着氣,胸膛抑制不住的起伏。
“怎麼老是這樣。”
他崩潰極了。
岑厭坐起來,他一手攬過連栖的腰,擦拭着他哭花的臉,連栖被他帶的坐到腿上,睫毛上還挂着淚珠。
可憐得緊。
“對不起寶寶。”岑厭拍着他的背,低聲哄着:“不哭了。”
“……”連栖水光淋淋的望着他。
“寶寶好厲害。”他摩挲着連栖柔軟的臉頰:“又救了我一次。”
“不哭了。”
他指腹接住連栖又掉的一滴淚,黑沉的眸裡盛滿了柔軟,連栖眨了下眼,最後還是溫順的蹭進了岑厭的懷裡。
岑厭最後還是把後背露給了連栖看。
岑易那一下下了死手,實木椅重重砸在脊背上,現在後背上是觸目驚心的淤青。好在後腦沒怎麼砸到,隻是微微腫了些,沒出血。
連栖從後面抱住岑厭的腰。
他輕輕問:“是誰打的。”
他明白這種程度的傷絕不會是岑厭粗心大意導緻的,隻會是有人故意為之。
“家裡一個蠢貨。”岑厭轉過身,握緊了他冰涼的手。
連栖思索了很久。
終于他從殘存的記憶裡扒拉出一個人名。
他低低問:“是岑易嗎?”
岑厭愣了下,他捧住連栖的臉:“寶寶,你記得他?”
當然記得。
他從沒忘記那張肆意嚣張到極緻的面孔,掐着他的臉盯了許久,最後惡劣一笑,罵了一句漂亮蠢貨。
岑厭那時很少情緒外露,但那也是唯一一次,當着連栖的面,他眯了下眼,按住岑易的頭猛地朝牆上砸下去,最後丢下一句滾遠點的警告。
與此同時,連栖回過神來。
他好像想起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岑厭的母親。
他瞳仁縮了下。
岑厭的母親是什麼時候自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