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同雲光速認慫。
言猶在耳,如今聞到藥味,她便總疑心這藥的苦味變重了。
她回過頭,剛想說“你做個人吧”,就發現他周身氣場大變,整個人都變得極具壓迫性和侵略性,眼底化不開的墨色攝人心魄,閃爍着仿佛要燃盡一切的毀滅欲,手背上青筋凸顯,蓄勢待發像是随時要把藥碗碾碎。
薛同雲心裡咯噔一下,她就吐槽了一句,不至于生氣到這個程度吧,又仔細看了看,才明白他并非對她,而是對山溪。
她默默往後縮了縮,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橫跳,一時有些驚疑不定,不明白連話都沒說過的兩人,怎麼就突然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難道是宿敵之間天然的氣場不合?
但很快,薛驚晝就恢複了平時的神态,轉過來乜她一眼,“喝藥。”
正常得好像剛才的一切是她的幻覺。
薛同雲一邊懷疑人生,一邊把藥接過來放到一旁,“待會兒再喝。”
一眼看穿她的逃避心理,薛驚晝語氣涼涼:“十五次,少一次,毒都解不了。”
薛同雲:“……”
薛驚晝不跟她廢話,端着山溪送來的東西進了堂屋。
趁他不在,魚望月對薛同雲柳眉倒豎指責道:“喂,你怎麼能讓他給你煎藥呢。”
薛同雲秒懂她話裡的“他”是誰,垮起臉,“我不跟沒禮貌的人說話。”
接着轉向山溪,“這位師侄,可用過晚膳了?要不要嘗嘗烤魚?”毫不掩飾的區别對待。
山溪從善如流,在薛同雲右手邊坐下來,“多謝師叔。”
薛驚晝剛從堂屋走出來,就聽見她邀請别人吃烤魚的尾音,“沒記錯的話,這裡面似乎有一條魚是我的。”
作為剛才幫她生火的酬勞。
總共就烤了兩條,她是想把哪條讓給别人?
薛同雲腦門上三個問号,“剛才你不是說不吃?”
是誰說有辟谷丹就可以了,再說你嘗得到味道嗎?
系統忽然出聲:【額……宿主,我檢測到,好感值從百分之三,掉到百分之二了。】
薛同雲手一抖,差點把烤魚甩出去:【什麼時候升的百分之三,你也沒告訴我啊!你們家的好感值升上去了還帶往下掉的???】
薛驚晝輕掀衣擺在她左側坐下,“我改變主意了。”
一瞬間,山溪感覺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再要仔細分辨時,這股殺氣又不見了。
魚望月獨自站着,孤立無援,不情不願喊了聲師叔,“師叔,薛驚晝他方才在紫極殿受了傷,應當好好休息才是,你怎能差遣他為你熬藥呢,你也……太沒同情心了!”
薛同雲喉頭一哽,心道那我在紫極殿之前受的傷你可是一點沒看見啊。
她掏出跟系統軟磨硬泡得來的調料,撒在烤魚上,用下巴點了點薛驚晝,“他本人就在這裡,你何不自己跟他說,叫他不要為我煎藥呢?”
聽見這話,薛驚晝眉頭微動,眼神發問:禍水東引?
薛同雲回他一個眼神表示:誰招惹的誰解決。
她可不想再橫插一腳,摻和到他和魚望月之間,把情況變得更複雜。
下一秒,系統再次出聲:【百分之一。】
薛同雲差點咬碎一口銀牙,閉上眼就是天黑:【我、踏、馬、的。】
話題一轉到薛驚晝身上,魚望月就不再心直口快,躊躇片刻,噔噔噔跑到堂屋,端來把竹椅坐到薛驚晝旁邊,半點不堕她大小姐的風範。
她含羞帶怯,見他臉色蒼白,孱弱至此,受的傷一定很重,心疼的情緒如絲線般密密麻麻纏繞起來,毫不猶豫從自己的儲物戒裡取出許多東西來,塞了薛驚晝滿懷。
“這是治外傷的,這是治内傷的,這是凝固元氣的,這個護手上有防禦陣法……”
瞧着那一大堆上品靈丹妙藥還有各種防禦武器,薛同雲羨慕得眼睛都直了,不愧是沉魚山莊的大小姐,出手就是闊綽。
薛驚晝卻絲毫不為所動,全部推還給魚望月,冷漠道:“我不需要。”
仔細去看,隐約還有點嫌棄。
薛同雲不忍直視,轉頭看向另一側,山溪不僅有禮貌,還主動幫她烤魚,一看動手能力就很強,與她對視上,調皮地眨了眨左眼。
心痛,放着這麼好的苗子不喜歡,非要走薛驚晝這條彎路幹什麼。
她端起涼得差不多了的藥,支起耳朵,就着八卦喝起來。
見她乖巧喝藥,不時被藥苦得眉頭緊鎖、小聲哈氣,薛驚晝像看見什麼好笑場面,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系統:【好感值播報,百分之二。】
薛同雲猛地擡起自己埋在藥碗中的頭:【不是,他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