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棠月目光掃過臉色頓時有些晦暗的質水,笑了笑:“那公子呢?”
“我什麼?”裴昭面色不善。
“公子看着如此瘦弱,怎麼如此自信敢參加第三輪獲得燈籠?”樓棠月目光打量他半晌,掩唇笑出聲。
她剛剛在木台上恰好看見了名冊前一名的名諱正是裴昭,想來這位四皇子是讓人替他去奪燈!
“你!”裴昭臉色氣得漲紅,這是明裡暗裡損他虛!
“我什麼時候……”他話還未說完,就被一旁質水拉住了袖子,可他已經怒上心頭,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隻聽清脆一聲,質水白嫩的臉已經腫了起來。
樓棠月瞧着面色頓時難看起來。
質水卻仿佛已經習慣,她垂眸,低聲在裴昭耳畔說話,讓他臉色忽青忽紫,最終他恨恨盯着樓棠月:“我自是有本事。”
他這麼尊貴的身份,何必屈尊降貴去參加這比賽,讓高手參加比賽用他名也隻是為了為他增添好名聲。
沒想到被樓棠月攪了渾水,可他若否認,樓棠月不僅會揭露有人替他參加比試,還會順理成章為甯霄漢報了名。
不過一女子,竟敢三番四次給他難堪!還逼得他親自去參加比賽!
裴昭眸子頓時陰沉起來,他盯着樓棠月:“你可敢與我比試,看第三輪誰獲得的燈珠最多!”
他既這般說話,定是勝券在握,樓棠月又不蠢,和他掙什麼!
她剛想拒絕,質水卻笑着開口:“樓小姐對公子了解不夠,誤會頗深,奴想兩位能通過此比試消解誤會,樓小姐這般明理,定不會拒絕吧!”
這姑娘,猜出她的目的,竟也是打着拖她一起下水的打算,真是聰慧得令人可怕,卻還是要待在裴昭這種蠢貨身旁。
樓棠月心中惋惜,面上漫不經心:“我若拒絕呢。”
裴昭嗤笑:“你怕了!”
樓棠月痛快點頭:“對,我怕了!”
裴昭一時氣急,他沒想到樓棠月服軟這麼快,他現在有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質水嘴角卻露出神秘的笑,樓棠月隐隐有不好預感,果然,下一瞬,高台上的銅鑼聲突然響起:“第三輪報名人數已夠,現在開啟第二輪搶燈賽。”
樓棠月愕然轉頭,發現白面青年面前放着一錠金子,他收起在手冊上塗畫的筆,眼神愧疚地看着她。
樓棠月看出他眸中的意思,我也想等你回答,但他們給的太多了!
最後竟然是因為銀子的事被坑了!
樓棠月荒謬得想笑,裴昭卻已經昂起頭:“你若輸了,便跪着與我道歉,大聲說三聲你狗眼不識泰山!”
“四弟這般做未免太不公平了,打賭自是要有來有往才好!”
女子聲音柔美堅定,從衆人身後傳來,有眼色的人已經挪開了位置。
樓棠月看見了走近的高玉公主和裴聞雪,高玉公主面色不善,一雙漂亮的眸子毫不掩飾斥責地看着裴昭。
而一旁的裴聞雪倒神色平和,與她相望的眸子帶點安撫意味。
“奴婢參見高玉公主,三殿下。”
質水最先反應過來,行禮。
在場衆人驟然明了三人身份,紛紛行禮,原來皆是皇家子弟,心思敏銳的人已經摸透今夜這場奪燈賽估計是三人的争鬥場了。
裴昭見了裴聞雪,臉色更加難看了,他看向高玉公主道:“她什麼身份,我什麼身份。”
言下之意,樓棠月的身份還不配讓他有來有回。
裴聞雪輕輕笑了笑,眸子冰冷,他道:“四弟今夜非要用身份來壓人?”
說着,他唇邊笑意愈深:“作為兄長,認為四弟今夜之舉不妥,既與人打賭,哪有隻有自己說賭注的道理,四弟說是也不是?”
質水神色平靜看着對面兩人,沒想到兩人如此看重樓棠月,竟不惜撕破臉皮。
不過,宮裡那兩位,此段時間也算劍拔弩張,這兩人今夜是借此為皇後報複嗎?
質水嘴角暈開一抹笑:“殿下請說賭注。”
裴聞雪含笑,提步走向樓棠月,直到在她身旁才停步,他垂眸看着她道:“又不是孤參與,當然是由參與奪燈的人說賭注。”
質水神色不變,對上樓棠月清透的眸子:“姑娘如何下這賭注。”
樓棠月瞧她的樣子半晌,心裡明了她的決定,她輕輕偏頭,道:“質水姑娘是想代替你家公子和我比試嗎?”
質水愕然片刻,沒想到她看出她的打算。
她含笑點頭:“樓姑娘聰明機智,但男女懸殊終究很大,為公平起見,我與樓姑娘比試更公平。”
樓棠月輕輕挑眉。
現下裴聞雪他們親自上場,在比賽時已經不能操縱什麼,為避免裴昭受傷,所以她選擇代替裴昭上場。
今日之事傳出,也不會給裴昭帶上欺負弱小的帽子。
真是滿心滿眼為裴昭做打算!
“樓姑娘的賭注是什麼?”質水開口又問道。
樓棠月蜷緊了手,擡眸,就聽見耳畔裴聞雪低低的聲音:“阿月可以幹你想幹的事。”
樓棠月聞言笑了笑,她抱手,為難搖了搖頭:“四殿下的賭注那般羞辱我,我這人膽小,卻是不敢以相同要求提予他。”
言下之意,她人微言輕,裴昭可以用各種方法羞辱她,她若提出與他相同賭注,隻怕明日便會被他報複。
在場人面色微妙起來。
質水臉色也頓了片刻,她啟唇,剛想說什麼,卻見對面姑娘靜靜看着她,眸子如琉璃珠子般透着光,她道:“所以,如果我赢了,就讓四殿下親自為質水姑娘臉上塗些消腫的藥膏吧。”
質水平靜的臉色乍然龜裂,真是攻心之計。
她這邊賭注這般羞辱,樓棠月卻輕描淡寫為她考慮,今夜之後,四殿下絕對不會信任與她。
果然,裴昭掃了她一眼,眸中壓迫,嘴角笑容更加陰狠:“質水,你必須赢!”
随着敲鑼聲止,第二輪已經完畢。
白面青年摸了摸腦門的虛汗,笑着弓着腰道:“二位姑娘既要比試,這第三輪便隻留給兩位。”
第三輪其餘報名的人也并不反對,畢竟誰有膽摻和進去。
樓棠月提步,就要去小塔下,裴聞雪輕輕道:“阿月,記住,你自己的安危最重要。”
“我可不能輸。”樓棠月挑眉回道。
裴聞雪垂眸,笑道:“不會輸的。”
樓棠月神色如常,當沒有聽見他的暗示。
兩人站在小塔最下面,樓棠月擡眸望去,才發現這燈塔還是挺高的,從此看去,塔頂最亮的燈籠竟有直達天阙之意。
“樓小姐可要小心了。”質水微微偏頭,以往常帶着的笑意徹底消融,眸間神色複雜。
樓棠月向她一笑。
激烈銅鑼聲頓響,高台上的人宣布:“第三輪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