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很快關閉,将那令人生怖的場景隔絕開來。
樓棠月舒了一口氣,轉身打量現在所處的冗長通道,逼仄不透風,盡頭一片黑暗。
她謹慎地打量地底,發現隻是普通木闆後放心地走了起來。
盛夏時節,她卻隐隐感覺有寒氣滲入她的腳底闆。
早知道不那麼慷慨扔自己的靴子了!
她歎了口氣,待雙眸完全适應了黑暗,将步子邁大了起來。
不知道裴聞雪在哪裡?這關難道就靠她一個人過嗎?
走到盡頭處,那是一個石頭拱門,入眼處還是一片黑暗。她猶豫半晌,踏了進去,頃刻間,整個地方霎時亮了起來,刺痛了她的雙眸。
她閉眼半晌,才慢慢睜開,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長長的廊道上,兩旁都是不同的木門,木門上貼着白色的剪紙花,綁着白布帶,但房梁上卻挂滿了紅色燈籠,照出幽幽紅光,将這長長沒有盡頭的廊道襯得血紅。
怎麼說呢?
就像是誤入了喪葬現場,人人都在披麻戴孝跪着,卻有人挂起了紅色燈籠,慶新迎親。
樓棠月靜靜站着,忽地憶起剛剛看到了那群圍着她跳的人身上穿的喜服。
她看着空無一人的廊道,開口:“葬中結缡,悲喜交加,陰陽共赴,生死相随。”
身旁木門“吱呀”一聲,突然開了。
樓棠月望了過去,一個床榻上挂滿雪白紗簾的小屋,身着紅色喜服的人頭上蓋着紅蓋頭,雙手交疊,靜靜坐在床上。
莫名詭異。
突然一佝偻身影從門口走了出來,他手提燈籠,着布衣,辨不明男女,隻擡頭,一張臉皮緊緊貼着骨頭,沒有半分血色,一雙隻有眼白的雙眼幾欲要凸出來。
樓棠月霎時吓得倒退好幾步,她咽了口口水,才道:“你要幹什麼?”
他将燈籠放在樓棠月面前,用着嘶啞的嗓子道:“這盞油燭隻會燃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内從這些房屋裡找出你的心上人,即可離開這裡。”
他說完後,提起燈籠後退一步:“這是你要找的人嗎?”
樓棠月反應好半晌,才意識到他問她裡面那個蓋着紅蓋頭的人是不是裴聞雪!
等等!這也太胡鬧了吧!
她雖然心裡十分不相信裴聞雪會穿一襲紅色喜服,蓋着紅蓋頭乖乖坐在那裡,但還是仔細打量了裡面坐姿端正的人。
收回目光,她搖了搖頭:“不是。”
佝偻老頭悚然一笑,門陡然關閉,莫名吹來的一陣涼風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她轉身看向廊道裡的所有木門,陷入深思,這一關通關就是找到裴聞雪嗎?
這似乎太簡單了!
剛剛那女子說了什麼?耽誤選人的時辰?
她決定再試試,走向下一扇木門,她直接推開,發現剛剛的佝偻身影靜靜站在屋中央,提着紅色燈籠,擡頭看向她:“是你要找的人嗎?”
之前的一點點恐懼,在見這人兩次後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難不成她之後打開每一扇木門,他都要這樣問下去?
樓棠月挑眉,開口:“你擋着我了,我看不見他的樣子。”
佝偻身影默然半晌,挪開了步子,讓樓棠月能看清楚那靜靜坐着的人。肩膀依舊那樣寬,姿态依舊那樣端正,交疊的雙手都和剛剛一般無二。
這明明就是剛剛那人!
樓棠月收回目光,靠在門上,抱臂,微微笑:“這個也不是。”
佝偻身影陰恻恻笑了笑,下一瞬木門就要再次關上,卻在半途被攔住。
他的笑頓住,看着踹在門上的腳,擡頭,隻有一層皮的臉抽搐了一下:“你要幹什麼?”
樓棠月眯眼一笑,收回腳:“這不是沒鞋穿,腳抽筋了嘛!”
佝偻身影隻有眼白的雙眸盯她半晌後,重重地關上了門,似在發洩怒氣一般。
樓棠月慢條斯理收回撐在門上的手,吹了吹手上不存在的灰塵,伸了個懶腰,擡起眼眸,笑了一下。
既然你們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
她輕輕挪着步子,走到最開始打開的木門,使勁踹了一腳,門打開,佝偻身影提着燈籠,就要開口,卻被樓棠月出口打斷:“不是。”
說完,不等他反應就迅速跑向下一扇門,正待使勁再踢一腳,木門自動打開了。
佝偻身影站在門口,喘着粗氣,看面前女子微微一笑:“不是。”
然後她又往下一個木門跑。
如此幾回,佝偻老頭根本摸不透樓棠月下一扇要踢開哪個木門,在密道中穿梭讓他渾身起汗,過多的勞動讓他骨頭都開始咯嘣咯嘣響了。
從未見過如此難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