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春内,十三樓及江湖各路人馬彙聚一堂。
“蘭浔妹子,你要我們聽他的?”一魁梧男子首先出聲,上上下下打量顧衍:“就他?”
蘭浔掩口笑道:“柳三哥還不知道我的本事麼?大家不信我也要信小青兒啊,小青兒可是敢把身家性命都給了顧指揮使。”
蘭浔是個人精,知道柳三爺是連着其他人的份兒一起問的,當即就把自己和霍青青都搬出來堵住他的嘴。
衆人一聽這話,哪裡還不清楚蘭浔打的什麼主意。莫說搬出十三樓樓主霍青青,就是搬出她自己也能說上話。誰人不知蘭浔蘭女俠長袖善舞,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天底下沒有她一張嘴罵不過的,也因着這性子,結識了不少英雄豪傑。
柳三爺一聽這話也明白,看看坐了一屋子的人,想着他們也都心有不甘,遂又開口道:“蘭浔妹子,你和霍樓主我們都信得過。把命交給霍樓主也不妨事。或是你去找雁将離過來,我們跟着他打一場也成。”
“是啊,蘭浔妹妹。江湖恩怨江湖了,霍樓主跟我們都有交情,如今也是被作惡的長生教抓了去,我們願意出這個力。”莫家莊來的是少莊主莫天俞,人稱小天魁,他向來與蘭浔和霍青青交好,來往生意也做過不少。
在座的都是江湖裡有頭有臉的正義之士,誰都知道霍樓主霍青青是大煜霍家的小姐。但早年霍樓主身在江湖,一路走來做下不少俠義之事,才得了他們信任。
可如今要他們這幫子能人聽一個朝堂武官的布置,誰都不甘心。再者,江湖事哪裡有朝堂插手的道理?若是霍樓主親人來了就罷了,太傅霍書大理寺卿霍承陽,還有那霍清風雁将離,哪個不是為國為民的好官?這顧衍卻是出了名的忘恩負義顧狗賊。
連自己義父都下得去手的人,不見得不會反水。
更何況若要論武,在座的哪個沒有點真功夫?
一時躁動起來,顧衍終于動了,他提刀往桌上一擱,正是他指揮使那把重達二十斤的佩刀。
“廢話少說,打。”他站起身,朝在座的抱拳:“諸位若是要論武,請便,不過,我隻給諸位一天時間,一天打不倒我,那便聽我差遣。我們的目的都是救出青青端了長生教據點,這個,不沖突。”
顧衍一番話讓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他瘋了?
在座共二十八人,顧衍有什麼資本能一人讓他們車輪戰?
顧衍提着刀走出樓,站在院子裡,聲音送出:“我耽擱不起。”
第一個應戰的自然是柳三爺,柳三爺一柄寬刀大開大合,重有數十斤,揮舞間虎虎生風。
他負刀自樓中掠出,朝着顧衍一刀斬下。顧衍極快側身躲開刀鋒,同時繡春刀帶鞘上卷,架住他刀吞猛力一打,铿锵之聲驟然響起,力道之大震得柳三爺手臂一麻。
柳三爺驚駭之下抽身而退,顧衍緊追而至,繡春刀揮出層層刀影。柳三爺手中寬刀舞得密不透風堪堪擋住顧衍的攻勢。
“我說了。我耽擱不起。”顧衍忽然抽刀,左手執鞘,刀鞘一抽,抽在柳三爺肩膀,将他抽退幾步。
兩人戰上了幾十回合,柳三爺越打越心驚,最後疾退半步。
顧衍的繡春刀,直直嵌入他身前半寸的地裡,打出一個深坑。
這一番交手,柳三爺也知再打下去定然不是顧衍的對手,再打下去也無益,反倒耽擱救霍樓主的時日。遂抽身回樓,在樓台上遙遙抱拳:“我柳三刀,認輸。”
有柳三爺認輸,多少人都不會再上前。顧衍與柳三爺這一場,也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多少人都驚于顧衍悍不畏死隻攻無防的舍命刀法。
當年賀乾也是早有耳聞,一柄繡春刀便能立于不敗之地。如今看這顧衍,也能窺得七分。
賀乾跟顧衍,果真是名不虛傳。
隻有那小天魁莫天俞取了自己的雙鞭來戰。
小天魁莫天俞,雙鞭乃是莫家莊祖傳,精鐵雙鞭,少有人能用。莫看這雙鞭不如柳三爺寬刀威武,卻是實打實一對六十斤。莫天俞生得風流,文人模樣,用着這雙鞭卻如行雲流水。
這一鞭子若是抽到了,鈍器不比銳器張揚,銳器傷人可劈砍切刺,傷口擺在明面上。這雙鞭可就不一樣了,傷口在暗處,輕則經脈盡斷,重則骨碎成泥。
顧衍一刀被輕巧攔下,反卷回來,那鐵鞭順着繡春刀刀刃下壓按在吞口。
莫天俞唇角帶笑,雙鞭忽的一挑,手上力有千鈞。他單鞭制衡顧衍一刀一鞘,另一鞭隻須臾便至顧衍肩背。
顧衍目不斜視,抽刀上頂,以肩背接鞭,繡春刀帶鞘橫在莫天俞喉間。
這麼多年來,顧衍是第一個敢以血肉之軀硬接莫天俞雙鞭的人。
顧衍收回繡春刀,掃了四周一眼:“各位,還打嗎?”
打?跟他打?他當真是不要命的。誰吃飽了撐的接着跟他打?他們來是為了救霍樓主圍剿長生教,本來也隻是咽不下那口氣。江湖裡倒沒那麼多規矩,本不牽扯朝廷中人,可如今顧衍實力擺在這兒,他們目的也一緻,由不得他們再說什麼其他的。
顧衍他肩上挨了一鐵鞭,現在還拎着繡春刀跟沒事人一樣,誰能打?
莫天俞也轉身跳回高台,持鞭抱拳:“顧指揮使真漢子。”
剛才那一鞭子,他隻卸了四分力,本來青青的人,打傷了總歸不好。隻是他也未曾想到,這顧衍會硬接他這一鞭,隻來得及卸力,來不及撤走。
顧衍提着刀,站在院裡,朝樓上抱拳一禮:“此行,有勞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