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來到山上後,爹爹和哥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對她百般殷勤,那個家她本來也回不去了,因此就留下來了。我真羨慕哥哥。”晚晚說着說着低下了頭。
“他有這樣好的運氣,而我,卻沒有。”晚晚手指攥得發白。
“所以我們來後,你就對陸滿山特别在意,就是想像你哥哥和秦舒一樣?”
“陸滿山?”晚晚念着這個名字,全然忘了蘇祈春的問題,“原來他叫陸滿山?”
蘇祈春心裡湧上一股熱,“是。他叫陸滿山。我為他取的名字。”
晚晚不說話,像在認真咀嚼這個名字,好一會兒,她才擡起頭,臉上布滿一層悲涼,“祈春滿山,看來,我終究沒有哥哥的好運氣。”
蘇祈春意識到這是什麼意思,她不忍心看别人傷心,可有些事她絕不會讓。
“你……”蘇祈春想開口安慰她,卻被晚晚冷冷地回絕,“你不要在我旁邊。”
蘇祈春頓了頓,悄無聲息地離開,快出林子的時候,蘇祈春望見林子外的清瘦身影。
陸滿山在磨劍,劍身映出他的模樣。
她走到陸滿山身邊,緩緩道:“我們該離開這裡了。”
*
臨走的時候,蘇祈春為秦舒治好了病,又囑咐她平日裡少見雪,大雪反射的天光是最刺目不過的。
秦舒也托付給蘇祈春一件事,秦舒有了孩子,沒辦法離開這裡了,她想讓蘇祈春回去看看她的娘親,她爹爹好賭,還會打人,她擔心她的娘親。
韓老伯沒什麼說的,就是希望陸滿山留下來給他做女婿,蘇祈春當然不同意,這世間上有很多事可以委屈,唯有這一件事,不可以。
一番說說笑笑後,蘇祈春和陸滿山離開這裡,他們在這村子裡待了許久,并未發現追兵,故而下山時也沒收斂行迹。
他們本無處可去,因為秦舒的囑托,他們也有了方向,一下山,就直奔秦舒的家。
問了好幾個人,他們才确信,眼前這個連門都沒有的地方,就是秦舒從小長大的地方。
他們二人走進屋子,呼喊着,想找到人居住的痕迹。
從正門找到卧室,從正屋走到廚房,這裡破敗的完全不像住過人。
他們要走時,幾個看着像流氓的人手裡拿着棍子,推着一個人走過來。
被推的那個人斷了一根手指,滿臉驚恐,指着這房子說:“大哥,我還有這個房子!我還有這個房子,這個房子我還可以給你們,能賣不少錢呢!”
“就這?”領頭的一個人打量了這房子一圈,不屑地說:“就這?”他能踢了斷指一腳,呸了一聲,“這破房子值幾個錢?夠還你的賭債?你騙誰呢你?”
說完,他旁邊的幾個人一起上,又把這個斷指打了一頓。
斷指抱着頭連連求饒,“求你饒了我吧,我娘子在窯子裡賣身,她一定有錢,我去找她,讓她把錢還給你,求你别打我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斷指跪在領頭的人面前,磕頭如搗米,那幾個人看着他,像看一條狗,笑個不停。
忽然間,一聲劍吟,幾個人都不說話了。
冷如冰的劍尖指向斷指,斷指瞪大了眼,汗流如注,“大……大大大,大俠,你……”
陸滿山用劍尖挑起斷指的下巴,一字字問:“你娘子在哪個窯子?”
幾個人同時愣了,領頭那人玩味地看着陸滿山,□□道:“怎麼?你這口味還挺與衆不同的?哈哈哈哈哈”
衆人跟着笑。
陸滿山揮出一劍,領頭那人頭頂的發跟着落下來。
“少廢話,我問就說。”
幾人被這一招吓得屁滾尿流,斷指也不敢含糊,說出了那窯子的位置。
春娘是窯子裡最老的女人,窯子裡的人有大半都有難言的身世,春娘也不例外。
别的窯姐笑春娘,“怎麼這麼大的歲數了,還來外面賣?你丈夫呢?”
很顯然,這些窯姐不能理解她。
春娘苦笑着,“就是我的丈夫把我送進來的啊!”
窯姐們聽罷嘴抽了抽,破口大罵道:“真他娘的沒有良心!什麼人啊這是!”
春娘聽着這些咒罵,聽得心裡很受用,她那個丈夫着實不是人,賣女兒賣婆娘的事都幹的出。
好在。她無力地睜開眼,望着頭頂潮濕破敗的房梁。
好在在這裡的是她,不是她的女兒,秦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