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心不安。
當時是為了出京才選了出遊的題材送她的。
楚斯木果真很喜歡這本書,手下翻書的動作幾乎沒停過,待到了驿館,還把書遞給了羅雨風。
“我讀完了,你要看麼,很适合解悶兒!”
羅雨風失笑,将書接了過來。
幾人告了别,便各回各房去了。
羅雨風與紀懷皓房間相鄰,他們不在時,十六也會留守,燒個爐火什麼的。
羅雨風拿着書,突然想到了什麼,快走幾步開了門,把紀懷皓拉進了自己房裡。
紀懷皓:?
他面露疑惑,眼中卻有些難掩的欣喜。
便聽羅雨風興奮地張口問道:“獻王後宅可還有什麼人?”
紀懷皓忍俊不禁,低頭笑了兩聲,然後眸子往一旁偏了偏,回憶道:“應是有幾位郎君,但都是早年貼身的侍者。”
羅雨風了然。
那就像舟行一樣。
主家的娘子,這都是難免的。
她又好奇起來:“那當年他們二人是如何成親的?”
紀懷皓又想了想,竟也知道。
“二姊應是很喜歡他的,私下提的親。”
羅雨風:果然!
是獻王先動的心思,把主家的郎君拐到自己後院去了!
獻王平常看起來溫溫柔柔,文文弱弱的,到底是位王女,強制的情愛也能拿捏。
不過,她是私下提的親,想來也是尊重郎君的……
紀懷皓看着羅雨風一副認真思忖的模樣,忍不住輕笑起來,一邊将她往床邊拉,一邊說得詳細了些。
“聽聞,魏譽也猶豫了好些日子,私下談起此事時,頗有些不情願……不過他們大婚時,我也是見過他的,看起來,應是對二姊有幾分意思的。”
羅雨風的眼睛亮了,也不管紀懷皓正在卸她外衣。
“那他可能也是喜歡獻王的……”
隻是從小便是主家的郎君,冷不丁要許人,過不去這道坎兒。
許給别人還好說,許給王女,卻是限制最多的。
好好的主家郎君,本能考取功名,濟世救民的,卻讓他寄人籬下,伏低做小,跟别的男人共侍一女,一步踏錯便會失了氣節,沒了風骨。
換誰誰願意?
想到這,羅雨風下意識地看向了紀懷皓。
對方剛巧幫她挂好了衣服,去接十六燒好的熱水。
許是因為對别人的視線敏感,他很快便有所察覺,看了眼羅雨風,回話道:“旁的我一時也想不到了,二姊宅中安甯,這些年也沒聽過什麼特别的……”
說罷,他又拿着濕帕子跪坐到了羅雨風膝旁,為她淨手。
羅雨風:……
不知他小的時候是如何想的,約莫也沒想到自己要許人吧……
如今男子也可許人,百姓家中,多是留幾個繼承家業的子嗣,将多餘的許到别人家中去。
也有不必繼承家業的小兩口出去單過的,但那就算是脫離家族了,又得手頭寬裕,條件比較苛刻,今後若養了小夫小妾的,更是要扯皮。
世家中卻不太一樣,從小養在閣中的,大多是身份低微、不得寵愛的庶出子,或是沒有武學天賦的,再有,就是像青陽瑾的正夫江霏那樣,指腹為婚,專門為聯姻培養出來的賢夫。
至于像青陽珂這樣的庶子……他雖是庶子,但也是長子,還有出息,青陽府上是看重他的,他若是不想許,家裡也不會把他許出去。
女人當家就是這樣,自己辛苦生出來的孩子,若是優秀,就更難舍棄了……
青陽珂對斯木是有心思的,若是早早定下也就罷了,如今在外行走,又有職務,算不得閨中兒郎,反倒有些尴尬了,斯木也覺得他是要娶妻的,便從不往女男之情的方向想。
可皇室更加不同,帝王坐擁天下江山,不管嫡出子還是庶出子,都是皇女封為公主,皇子封為王子。
如今沒有公主的說法,王女與王子地位等同,在前朝,斷沒有把哪個王子許出去的道理。在大齊,也不該将哪位王女、王子許出去,但顯然當今聖人并不這樣想,小皇子就是那個倒黴蛋之一……
他被當成閨中兒郎養大,有過想法嗎?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認命的?
我對他還算好吧……院中沒有其他郎君争寵,吃喝用度也不曾有過限制。
當然,這些對主家郎君而言,都是理所應當的,但說到底,又不是我害他許人的,要怪也得怪他那不靠譜的老子。
何況,這已是我能給的最多了……我從沒給他立過規矩,他如今跪在這,也不是我要求的,是他上趕着搶活兒做的。
哦,他身上有我的蠱,那是要讨好我的……
羅雨風臉頰一偏,突然避開了紀懷皓的帕子。
紀懷皓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笑道:“梓君,怎麼了?”
羅雨風往常是最喜歡紀懷皓溫柔小意的,現下竟覺得這笑容有些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