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一出,全場“嗖”的寂靜無聲,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阮蓮若身上。阮蓮若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然後又在衆目睽睽下慘白下來,然後又漲紅了,她張了幾次口,但始終沒有說出話,這時候,雲莫休又補充了一句,“阮師姐,我可以用心魔誓起誓,你呢?”
阮蓮若的臉最後鐵青中泛着紫,她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最後的最後,隻能雙手捂臉,轉身沖了出去。
到底是合歡宗,發展到這一步,大部分人已經看明白這其中的是非曲折,和各種彎彎繞的路數。不少人發現自己被帶到套子裡,早段時間還因此對雲莫休各種不友善,一時間,不少人臉上都出現讪讪然的神情,其中已經有人過來跟雲莫休道歉了。
阮蓮若在寝室裡足不出戶待了好些日子,反倒是雲莫休拜托她身邊的室友朋友多注意點她的情況,他說“阮師姐隻是鑽牛角尖裡去了,她本身不是壞人。”
阮蓮若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是因為她父親。她那個父親得知她的事情後,嫌棄她丢人,強行來到合歡宗要把她帶回家,準備盡快找個人把她嫁出去,好讓自己不要繼續丢臉。
阮蓮若一路哭嚎着、拼命掙紮着想擺脫父親的鉗制,卻眼睜睜看着合歡宗的大門離自己越來越近。她絕望的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眼神裡已經出現死意。
“你個賤貨我讓你來合歡宗是讓你來丢老子的人的嗎?你跟你娘一樣的蠢,你早點去死了算了,别給老子臉上……”阮胥一路扯着女兒的頭發罵罵咧咧拖着女兒離開,他早就忘了當初會把阮蓮若送來合歡宗就是想讓她學一份魅功,好釣個金龜婿,以後繼續為自己和自己的兩個兒子做貢獻。聽說她得罪的還是淩霄宗宗主的親弟弟,阮胥吓出一身冷汗,生怕全家被牽扯進來,所以一進門先暴揍阮蓮若一頓,這樣叫罵着拖出門也是為了向淩霄宗表明自己的态度,希望淩霄宗不因為這個女兒而牽連上自己。
其實他早就知道阮蓮若在合歡宗勾搭雲莫休一事了,他一直保持觀望,若真的被阮蓮若得逞,他肯定會是另一番态度,但既然失敗了,他家不養廢物,就讓這個廢物做最後的貢獻,把她送到别人家做牛做馬,好給家裡換點資源。
結果剛接近大門後,被後來趕過來的雲莫休一腳踹在背上,踢出去三丈遠,他掙紮半天從地上爬起來,才準備發飙,結果發現對方是淩霄宗宗主的弟弟,他此刻還親手把女兒從地上扶起來,阮胥神色一動,“哎呦哎喲”又在地上躺着了,借此觀察女兒能不能借這個機會翻盤。
雲莫休一把阮蓮若從地上扶起,把她交到後來趕過來的,阮蓮若的師姐妹手裡。看到阮蓮若的師傅也得到消息追過來,雲莫休這才松了口氣,走到阮胥身邊,低頭看着這個卑鄙到沒有人性的人,刷新了自己的認知,“你也配為人父,為人夫?這裡最能稱為賤貨的,也就隻有你。”
這個好人家的小少爺忽然就這麼刻薄起來,連阮蓮若都停止哭泣,大家一起睜大眼睛,如同不認識一般的看向雲莫休。雲莫休還在繼續他今天的變異,“你家那點破事你以為能瞞得了誰,阮師姐會有今天都全是被你害的,你虐待她們母女,原配正妻被逼得躲入别院,嫡女在家過得連傭人都能欺負她。你那平妻和她兩個兒子倒是金尊玉貴,你們住着妻子家的房子,用着妻子的嫁妝,卻往死裡虐待她們母女。你那原配都住到别院去了,一年總要遇到幾次走水,你真以為你們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你當我淩霄宗的百曉堂查不出來?”
雲莫休從懷裡掏出一大疊紙丢在對方的臉上,“你要是敢繼續這麼虐待她們母女,我就把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全部公布出去,你可以試試看,我不僅能讓你在西域這片大陸身敗名裂,我能讓你兩個兒子從此都擡不起頭,以生為你兒子為恥。”
“你你,”阮胥的一張臉頓時就扭曲起來,“那是,那是我的家事,我家庭裡小小的家務事,你一個外人憑什麼插手,你以什麼理由插手别人的家務事?”
阮胥到這地步了,還想借此機會再逼迫雲莫休一把,看能不能激得他落入陷阱裡。雲莫休臉上露出一個早有所料的神情,更鄙夷的看向阮胥,“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師姐被你害到萬劫不複的地步,我以同門師弟的身份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就是要借我的身家背景仗勢欺人一把,你,能怎麼樣?”
阮胥一張臉漲紅到扭曲,卻再也說不出任何話,隻能狠狠的離開,離開前害不忘對着阮蓮若撐最後一把威風,“從今天起,你被阮氏除族,再不是我阮家人,回去我就給你娘一封休書,從今往後跟你娘一起死去吧,别再……”
“等等,你先回來,”雲莫休拍拍自己的腦袋,他差點忘了一件事,他又從懷裡拿出一張紙舉起來,“對了,我這裡有師姐娘親親筆寫下的休夫書是給你的,一式三份,一份送去你們當地備案,一份在這裡,一份送到你家。哦,不是,是你借住的地方。”
“當初你二人成婚的時候,住的是夫人娘家陪嫁的房子,既然你已經被休了,自然也就沒有資格住人家的家。你和你那平妻還有兩個兒子都沒資格繼續住。你家原配終于從别院逃出來,來到當地我淩霄宗辦事處求助,在她的要求下,辦事處出手協辦此事。”
“對了,百曉堂的調查報告也是你曾經的原配要求查的,憑借這份報告,她順利合法正當的把你休了。你回去後正好帶着你那平妻和兩個兒子離開,當初你空手娶媳婦,如今也各歸其位,空手離開就好。但是用原配嫁妝購買的,哪怕是一絲針線都不許帶走,你原配大度,這些年吃的用的穿的,就不跟你計較,她當喂狗了。”
“剛好,你剛剛把師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除了你家的族,那師姐就跟她母親好了。師姐,你要不也請假回去一趟,你母親說了,她要給你改姓,連這個弱不經風的名字也改了。”雲莫休回頭看着阮蓮若露出一個爽朗笑容,“苦盡甘來,你母親說了,靠人不如靠自己,女修也要自己強大起來,不依靠男人,不依靠夫家。有時候要是一時眼瞎,以為給自己找個港灣,卻沒想到卻被帶入無盡的風雨中。所以,别如花朵般柔弱了,給自己撐起一片天吧。師姐,你說呢?”
阮蓮若牽扯到阮家的事,在淩霄宗的強力幹涉下得到解決。蘇忬說了,淩霄宗不怕風言風語,什麼叫擅自幹涉别人的家事,人家明明是來求助,而且經調查,所有事情全部屬實,我們淩霄宗不是幹涉别人的家事,我們是在别人的要求下主持公道。這是我們的職責,畢竟,我們宗門的學法者何為,我們的回答是:鋤強扶弱,問心無愧!
阮蓮若回去後,跟随母姓,又喚了個名字。六個月後,她以裴不棄這個新名字、新身份回到合歡宗。回到合歡宗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雲莫休道歉和道謝,然後她有段時間生活在大家異樣的眼光下,畢竟她當初算計雲莫休一事全宗皆知,她家的事情在仙門百家也算第一份,女子休夫啊,從這以後,還出現了第二宗、第三宗……且大多發生在西域,慢慢的,其他三域也出現了。
裴不棄堅強的扛過那段艱難的時光,她再也不是一個柔弱的形象,再不需要靠心機、靠手段給自己掙條活路。她默默的承接住一切腥風血雨,最後越來越強,随着她修為的提升,那些陰雲最終還是散去,就算依然時不時還會出來刷個存在感,但再也影響不到她的心境。
裴不棄真正開始了新生活。
同時,雲莫休也有段時間被指指點點,總有人吹毛求疵說他仗着家世欺壓别人,阮胥也不過就是男人都容易犯的那點小毛病,淩霄宗卻把他逼到妻離子散的地步。
這時候百曉堂的《半月知》上刊登出阮家事件的始末。原來原配根本就不是自願移居别院,她是被人下藥監禁于此,阮胥把她幽禁在那裡就是為了霸占她的嫁妝。他親手下的藥,也是他找人把她關押起來,更是屢次三番找機會想要除掉她,要不是原配運氣好,早就屍骨無存了。
淩霄宗宗主雲安之在此事件的最後留下一段文字:
說淩霄宗仗勢欺人,淩霄宗的确做了。
但如果淩霄宗有能力、有本事幫助弱者,卻因為所謂的“家事”就任由他人被以家人的名義肆意欺壓,坐視不管。那麼淩霄宗願意仗勢欺人。淩霄宗所依仗的是天下正道,淩霄宗所欺壓的是為非作歹之人,淩霄宗還願意繼續仗天下正道之勢,欺為非作歹之人!
不怕非議,絕不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