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姐妹們,咱們有緣再聚吧,你們随意哈。”
魯簡直都不想哭了,這什麼破師弟,咋地了,看不起人是嗎?覺得他們飛升不了是嗎?哼,等着,咱們走着瞧。
雲海到後來還嚎什麼,但是已經飛得太高,大家都聽不到了。一群人就這麼看着雲海手腕上挂着一大堆袋子,手裡端着高高的蒸籠屜,就以這麼一個驚世駭俗的、接地氣到難以想象的形象飛升,謝滄海由衷的感歎一句,“我淩霄宗這次真的是丢人丢到上界去了,至少沒被這邊的外人看到。”
是的,連哭完了的雲家人都在點頭,還好還好,在場的都是本宗的人,這種形象飛升的,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他們也就不算太丢人。
反正吧,淩霄宗前任宗主順利破境飛升,同時,他走的時候也成功的激起更多人對于飛升的執念。未來的話,淩霄宗這幫子神人要真的都能飛升上界,這上界,怕是也要被傳染得各種不靠譜了吧。算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現在就不着急了。
一堆人又回淩霄宗去了,雲初晴第一個被架回去,這位是孕早期的孕婦,這麼大哭一場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肚子裡的小寶寶,大家決定趕緊送她去杏林峰檢查一下。
雲安之倒是沒有跟随衆人一起走,她一個人走啊走啊,走到人煙最稀少的地方,雲安之背在身後的手忽然捏出一個結界的手訣,“出來吧,這裡就隻有我們倆,我想和你聊一聊。”
一會兒之後,一個人看實在躲不掉,就出現在雲安之的眼前,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張陌生的臉。雲安之歎口氣,“這裡就隻有我們兩個人,不用遮掩了,沒必要。”
片刻後,一陣波光波動着從這張臉的額頭遊離到下巴,再一眨眼,那張陌生的臉如蛇皮般褪掉,再出現的時候,是被雲海親自逐出宗門的,他自己曾經唯一收下的親傳弟子——霍山月。
“霍師弟,”雲安之歎口氣,“你也看到了,爺爺已經飛升,再不會出現在此世間,以後,你要如何?”
霍山月因為那聲“師弟”而略有動容,他沒想到雲安之到現在還肯稱自己一聲師弟,明明自己已經是被逐出宗門的人了。但是雲安之的問題,也是他在問自己的,以後要怎麼辦呢?最在意的家人被永遠的關押在魔界,心中最重要的人也永遠離開。以後自己要怎麼辦呢?也飛升追上去?繼續就象現在這樣默默的、遠遠的跟着,看着?
霍山月心裡一片茫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雲安之歎口氣,“當年爺爺把你逐出宗門的決定,我其實是不同意的。你心中有惡,但是這個惡真的沒半法控制嗎?一個壞人如果僞裝一輩子,做好事做一輩子,哪怕他在心裡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但隻要他做了一輩子的善事,那麼他還是個壞人嗎?”
雲安之這個問題問出後,她發現自己也同樣得不到答案。
那天,誰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在結界裡說了些什麼,但是那天兩人說完以後,雲安之帶着霍山月回到淩霄宗,将他放回學峰繼續學習。霍山月從學峰畢業後加入雲山的執法堂,成為一名嚴苛的法紀維護者。
淩霄宗的弟子們最怕落到他手裡,他執法嚴厲,不徇私情,大是大非問題上從不含糊,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無辜者,宮商角當年被人誣陷栽贓的事,在淩霄宗再沒有出現過第二例。霍山月一定能夠拿出最嚴謹的證據懲罰壞人,維護無辜者。
雲安之親自把爺爺趕出宗門的人帶回宗,一開始的确引人非議,但是随着時間的過去,霍山月越來越被淩霄宗接受。他再不是當年那個兩幅面容的人,他已經不需要僞裝,就做好自己就行。他無視一切鄙夷的惡意,用實際行動表示他控制得住自己,絕不會傷害一個無辜者。
雲海擔心人性的惡意終有抑制不住的那一天,他不敢去賭人性的黑暗面,但是雲安之相信,适當的疏導比一味的封堵更有效。她相信霍山月能夠管的住他自己。就算爺爺已經飛升,不在淩霄宗了。但是霍山月隻要想到爺爺重視淩霄宗,他就一定不會破壞掉爺爺重視和在乎的。
有的時候,霍山月也會休假,每每他離宗去休假的時候,仙門百家必有大惡者死于非命。
所以霍山月究竟是個控制得住自己的壞人,還是個好人,已經都不重要了,好人壞人他自己無所謂,隻要淩霄宗好好的就行,淩霄宗還讓他進門就行。隻要還在淩霄宗,霍山月覺得自己就還在雲海身邊,所以他感謝雲安之給他這個機會,他會維護好淩霄宗的,會讓雲海的淩霄宗長治久安、好好存在的。
其實雲安之把霍山月帶回來也是經過考量的,就算霍山月真的是個反社會分子,但因為他在乎雲海,自然也就會在乎雲海的淩霄宗。所以他其實是有自己的底線的。
而雲安之認定,隻要霍山月對雲海始終有感情,那麼他一定不會損害淩霄宗。那麼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是最好觀察的,雖然有點與虎謀皮,但雲安之就是覺得把他放在眼前更安心。
雲安之,她某種程度上也挺厲害的,膽子大,敢下手,是個狠角色啊。
随着雲安之力排衆議的把霍山月又帶回淩霄宗,一晃又過去了快一年。堂前燕和君如故的孩子已經生了,是個漂亮鬧騰的小姑娘,整天喜歡被抱在手裡,連睡覺都不肯被放下來。堂前燕和君如故這對道侶被折騰得兩眼下烏黑一片,她們最初的計劃是,等寶寶五六歲的時候,會由君如故也用《無接觸受孕法》生下她們的第二個孩子,但是由于這個小寶,她們對于還要不要生二胎已經産生動搖了。
雲初晴這個時候也進入待産期,小寶寶随時要生的狀況。她依然沒有停止杏林峰的工作,每天挺着巨大的孕肚,穿着定制的特大号白大褂和手術服在杏林峰裡健步如飛,倒是讓旁人時常驚出一頭冷汗。尤其是這幾天,寶寶已經入盆,真的随時都有可能出生,她還不肯放下手裡的工作。此時杏林峰峰主柳無恙安排好值班表,除了睡覺的時間,其他時間都有人在她身邊守着。
值班表上幾乎全是雲家的人,連在合歡宗的雲莫休都請假回來了,他是最積極守着雲初晴的,但也是雲初晴最嫌煩的。這傻孩子太執着了,明知道大姐會懷孕不過是技術手段,但他也執着的想知道,技術手段的供貨方到底是誰。每天跟在雲初晴身邊旁敲側擊,絞盡腦汁的想要打聽寶寶的父親是誰,雲初晴看到他就頭疼。
這天雲莫休又一次纏上雲初晴,他保證不會去找姐夫的麻煩,他隻想知道對方究竟是誰。雲初晴從他回來的第一天就被他颠來倒去的問這個問題,到今天終于暴躁了。這位挺着大肚子随時就要生産的人才,不管周圍人的勸說和阻攔,拳打腳踢把雲莫休暴打一頓,然後不出所料的羊水破了,被守在一邊的阿娘直接抱進産房裡。
極短的時間,雲家人再次在産房門口集合,等待雲家新一代的誕生。
雲初晴這一胎挺艱難的,從白天生到黑夜,然後一夜過去了,雲學奕又去煮了碗雞湯面,産房門打開的時候,在門外守着的人都聽見雲初晴有氣無力的控訴,“早知道這麼疼,我就不生了。”
雲鴻淵馬上就通紅着眼眶看向自家媳婦,同一時刻,雲山看向自己的妻子,沈惑看向雲霧,這幾個當夫君的都還算不錯。可問題是衛徇你也一眼通紅的看向雲學奕做什麼,還拉着雲學奕的手淚眼盈眶,“阿奕,咱們也不生了好嗎?”
此話一出,萬籁俱靜,然後油鍋進水,好好一屋子人全瘋了。雲鴻淵熊一般的巨掌馬上就揪住衛徇的衣領,吼聲震耳欲聾,口水還濺了衛徇一臉,“你說什麼?我家阿奕怎麼了?他難道也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