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渡鴉、神谷齋從此正式從仙門百家被除名。
他們回不回答仙門百家的疑問已經不重要了,所有來此異域的修士全部身死道消,來自本土被收進宗門的修士根據起罪行輕重施以各種處罰。
他們本質都不是什麼好人,畢竟會加入一個恐怖組織的,難道還能期待他們人性中善意大過惡意?加入寒渡鴉的這些年,他們手裡犯下無數罪行。寒渡鴉會記錄下每個人做的任務和任務結果,這些資料在寒渡鴉手裡的時候,是他們的功績,是他們論功行賞的依據。現在落入仙門百家手裡,就是他們記錄罪證的證據。
寒渡鴉一事由仙門百家公開處理,寒渡鴉從此不複存在,但仙門百家也傷筋動骨。寒渡鴉會誘導别人犯罪,但是,當事人如果真的能堅定的拒絕,秉持做人做事不走邪門歪道,寒渡鴉也找不到門路下手。
參與公審大會的仙門百家回去也進行了一次自家的大清洗,原來自家内部這些出現的一些事并不全都是意外,有不少是人為導緻的意外。所以這次,他們回去處理的就是不顧一切也要達成所願的,與惡人勾結的那些喪盡天良、沒有底線的宗門内的叛徒。
公審大會即将結束的時候,淩霄宗的唐啟忽然走到台上,台下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台下的淩霄宗宗主雲安之勃然大怒,高聲呵斥唐啟馬上滾下來。這還是仙門百家第一次看到淩霄宗宗主雲安之當衆失态,大家還在奇怪,台上的唐啟隻是滿含歉意的對着雲安之施了一禮。然後,他背對着台下的衆人,脫下身上的衣服。所有人看到了,在他運功後,因身體發熱而原本一片光滑的後背上,露出一隻眼熟的黑色怪鳥。
原來,唐啟也是寒渡鴉隐藏在淩霄宗裡的一員。
原來,寒渡鴉還能用這種方法隐藏标志。
全場寂靜無聲的看向淩霄宗宗主雲安之,從剛才她失控的反應看來,她已經知道此事,那麼,當事情掩蓋不住的時候,這位剛剛上任的淩霄宗現任宗主,當着仙門百家的面,她,會做什麼?要做什麼?能做什麼事呢?
已經恢複了平靜,知道一切都已經于事無補的雲安之,很淡定的對着台上的唐啟招招手,“我的糾查紀檢組大組長,快點穿好衣服下來吧,再繼續這麼暴露下去,你家那位不敢找你麻煩,但不意味着會不找我麻煩的。所以,大組長大人,快饒了我吧。”
全場頓時就沸騰了,雲安之把自己包庇的态度展露無遺,她作為淩霄宗一宗之主,不僅沒有将寒渡鴉潛藏在宗門裡的暗子繩之于法,看樣子,還準備繼續重用他,絲毫沒有一絲追究的打算。
這位淩霄宗的宗主大人是傻子嗎?
也有人認為,到底是不堪大用的女子,在大是大非面前沒有絲毫的、正确的立場,居然敢公然包庇寒渡鴉,這種行為就是故意站在仙門百家的對立面,現場的一衆修士裡,已經有聲音傳出來,要求仙門百家對于淩霄宗這種離經叛道的行為,做出懲罰。
雲安之嘴角輕翹,露出一個嘲諷的微笑。她多少能體會到當年衛鷹知被衆人怒斥為離經叛道的感受了。原來,這就是站在仙門百家對立面的滋味嗎?她第一世曾看過一部劇,劇裡面有一句正好符合她此刻的心境。
管他熙熙攘攘陽關道,我偏要一條獨木橋走到黑!
她淩霄宗在這件事就是不退步、不讓步,就偏要把唐啟包庇到底。雲安之此刻終于明白唐啟為什麼選擇在這裡站出來,他這一站就是把寒渡鴉那些躲過搜查的暗子再次逼出來,同時,也是把自己逼到絕境,逼得自己必須舍棄他,逼得淩霄宗不得不當衆把唐啟割舍出去,才能在仙門百家的修真界,真正的保全住淩霄宗,不留一絲隐患。
但是,唐啟錯了,他還是沒有真正看清楚雲安之,那個堅定的鋤強扶弱、問心無愧的雲安之。所以當雲安之無視一切混亂,再一次對唐啟招招手,“唐師兄,回來吧,跟我一起,回家。”
如唐啟這般複雜的人物,面對如此應對的雲安之,再也忍不住的紅了眼眶。而這時,來參加公審大會的其他的淩霄宗的人,止戰峰峰主謝滄海、杏林峰峰主柳無恙跟着站了起來,他們不僅沒攔着雲安之,還直接帶着自己的弟子,也就是下一任将接任峰主的弟子,姜希、雲初晴,還有跟着一起來的,最近名聲大起、擁有雙生龍子為命定戰獸的扈蝶飛一起走到台上。
扈蝶飛和柳無恙還準備親自動手給唐啟穿好衣服,這時候,合歡宗現任宗主顔無雙鐵青着一張臉忽然出現在台上,他用自己的身體隔開台下的視線和淩霄宗的那兩個人,親手給唐啟整理好衣服。
然後這群人就這麼理所當然的、浩浩蕩蕩的從台上下來,回到雲安之身邊。周圍的一切混亂、叫嚣、紛争都與他們沒有關系,這些人隻是把唐啟似有似無的圍在中間。雲安之和顔無雙似乎還在責備唐啟的自作主張,但是他們這群人很顯然的,沒有一個有要放棄唐啟的舉動。
所以淩霄宗這個宗門的所有人,包括合歡宗都是傻子嗎?
仙門百家大部分修士都用極為複雜的眼神看向這群旁若無人的人,但是在他們的心裡,就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羨慕嫉妒唐啟嗎?羨慕嫉妒唐啟能夠擁有這樣一群榮辱與共、堅定支持他的朋友?
淩霄宗宗主雲安之帶着唐啟離開會場,臨走時,她這麼一個個子小小的姑娘就那麼理直氣壯的把唐啟擋在自己的身後,還對着所有在場的仙門百家放話,“唐啟,曾經是寒渡鴉的一員,但是我雲安之用身家性命保證,他沒有做過一件有違道義的事情。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站出來,很可能就是要把這條命留在這個會場,但他依然站出來,就為了除掉仙門百家裡隐藏更深的隐患。”
“我,淩霄宗宗主雲安之信任唐啟,他在我眼中從來就不是寒渡鴉,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可能是。他是我淩霄宗的唐啟,我淩霄宗糾查紀檢組大組長唐啟,我如同信任自己的手足一樣的信任他。從今往後,誰要是再用他曾經的身份說事,說他就是在說我淩霄宗,不信任他就是不信任我淩霄宗。我淩霄宗也可以被你們仙門百家除名,我們不介意。但是,我淩霄宗的唐啟最好此生的平平安安的,但凡他身上出現意外,我們必定會追查到底。付得起代價就盡管來試試,看看誰的命,更硬!”
這一刻的雲安之與上一世的雲安之在某種程度上重疊,上一世作為軍人的雲安之雖然是科研人員,但一直是堅定的鷹派。這一世的雲安之溫和太久了,但是她骨子裡的強硬從來就沒有改變。
公審大會後,又有一些修士無聲無息的主動或被動的消失,但是唐啟一直活躍在淩霄宗。在合歡宗,也有些修士開玩笑似的稱呼他為宗主夫人。最重要的是,淩霄宗沒有被仙門百家除名,也沒有任何一個修士敢當面對唐啟露出一丁點異樣的神情。因為唐啟身後站着他們惹不起的淩霄宗,淩霄宗的宗主雲安之,在那一天,用自己小小的身軀,撐起淩霄宗在仙門百家的地位。
我本是高山,雲安之做到了。
我要守護淩霄宗這一方淨土,雲安之也做到了。
現在,雲安之不為淩霄宗,隻為自己,她要做到鋤強扶弱、問心無愧,她,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