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堂弟離開後,父親找了幾個家仆的孩子陪他玩,他很快就忘記了曾經形影不離的弟弟。那天在後山,一個巨大的蜂巢被他們這群不過七八歲的皮猴子發現,他不顧勸阻非要扔一塊石頭過去,他以為自己能跑得很快。但最後,是那幾個仆人的孩子用身體形成盾牌把他護在身下。等父母等人找過來的時候,那幾個孩子的身體早就冰冷了,他們臨死前嚎哭着也堅持對陸路說,“不要動,不要推開他們,直到大人找過來再喊,在這之前就縮在裡面,千萬不要推開。”
這幾個孩子用生命護下了陸路,也給他們的家人換了一條出路。
隻是陸路從那以後再看不得蜂巢,聽不得蜂鳴,尤其是在寂靜無聲的地方聽見蜂鳴,那如同要了他的命。當年被護在身下的那片黑暗裡,一開始還能聽見哀嚎聲、哭泣聲、求救聲、心跳聲、呼吸聲,到最後隻剩下黑暗和不曾停歇的蜂鳴聲,無休無止,無盡的糾纏着他。
那是陸路家人被視為最高等級的機密,當年陸路也是下一任陸家少主,但是因為這個弱點,他父母再又生下一個孩子後,把他送去山海宗。這麼多年,陸路以為自己已經忘了,忘了他的恐懼和被家人放棄的痛苦,但是陸飛的繁花入夢再次把他拖入地獄裡,他的噩夢再次回來了。
從心慌恐懼到拼命反擊到掙紮無果到認命,陸路在黑暗裡扔掉手中的利劍,任由巨大的蜂鳴越來越近,他閉上眼睛,一串淚珠滾落,死就死吧,他如果當年一起跟着死了,這些年的痛苦是不是就不會有了?是不是能更輕松點?如果,更早的時候,他聽勸放下手中的石頭,是不是什麼都不會發生?如果時光能倒流……
然後陸路再次被抱緊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一個聲音在耳邊對他說,“那件事不全是你的錯,當時你年紀也不大,想不到那許多,不全是你的錯,你也是個孩子,不用你擔負起這麼大的責任。”
陸路的眼睛猛地睜開,淚水泉湧而出,在他眼前再不是濃濃的黑暗,而是一片光明。在那片光明的世界裡,他的堂弟陸飛緊緊抱着他,然後陸飛擦掉他臉上的淚水,又說了一遍,“陸路,那次不是全部都是你的錯,真的不是。”
然後陸飛在他眼前吐出一大口血後,緩緩倒下,比賽結束的鐘聲響起,刀山隊取得勝利。
攻心為上的陸飛自己抗拒不了心靈的暴擊,作為陣法的主人,他僅憑幾個畫面猜到陸路當時的遭遇,強行破開陣法導緻反噬,他成為倒下的那一個,也就是把勝利送到陸路手裡。但是倒在地上迷迷茫茫快要失去意識的陸飛依然努力睜着眼睛看向陸路,“你當時也不大,不全是你的錯,不要太苛刻自己。”
然後陸飛被他的隊友抱下擂台,一顆顆的靈藥被他們灌進陸飛的嘴裡,他們這支隊伍的隊長祁情一掌擊在陸飛的後頸讓他别硬撐着了,祁情還不忘吐糟,“可以了,接下來你先好好料理自己的内傷吧,光是這強行破開陣法的反噬就能要你大半條命。”
從隊員們上來帶走陸飛這一路上,淩霄宗沒有一個人責怪陸飛,勝負而已,能有人命重要?如果真要怪,也隻能怪陸飛太着急。他要不是想用最快速度破開陣法放過陸路,他原本不用受這麼重的傷的。
所以目前的戰局是兩場平局後,雙方隊伍又各自勝了一場,五場比賽來到最後一場,雙方的隊友都站上了擂台。這場比賽将決定最後的勝負,說真的,淩霄宗的這支“我們的名字都是兩個字”隊多少改變了在大家眼中的口碑,怎麼說呢,他們雖然出陰招,但也不會沒人性,所以,好像也沒那麼可惡了對不對。
算了,不想了,就趕緊開始最後一場比賽吧。不知不覺中,如果這場比賽還是淩霄宗的這支隊伍獲勝,下一輪,好像也不會有太多修士希望他們輸了,這支隊伍,好像也沒那麼讓人讨厭了。
“當”的一聲鐘響,最後一場比賽正式開始,由兩個字隊的郎硯對戰刀山隊的徐洹,到底由哪支隊伍進入下一輪,就看這兩人誰能勝出了。
結果,比賽現場的觀衆和裁判先崩潰了,兩個純血奶媽之間的比賽,比的是時間和耐心,就像很久以前在淩霄宗學峰的第五季與丁明庭的對戰,毫無絲毫觀賞價值可言。場上的兩名修士還在慢條斯理、謹慎小心的以防守的狀态一直在小心翼翼的相互試探,擂台下的觀衆從期待到無語到無聊到憤怒到現在在問裁判,“我們能上去把他們打一頓嗎?”
這場比賽已經持續了三個多時辰了,有部分修士選擇退場,他們的耐心耗盡,實在不想再等了。
如果按淩霄宗的說法,第五季和丁明庭的那場對決持續了三天,最後是以裁判扛不住,沖過去把他們兩人暴揍一頓而告終,那麼目前的三個時辰算得了什麼,況且第五季和丁明庭那時候不過是金丹期,這次的兩個人可是元嬰期啊。
反正兩個字隊的除了陸飛被送出去治療,這個隊其他的修士有的在睡覺,有的在打坐,各個都很淡定。而刀山隊的隊員則很糾結,就此放棄吧,心有不甘,繼續戰鬥(消磨)下去吧,他們耐心有限,刀山隊的隊長數次張開嘴又數次閉上嘴,得了,你要也學着對面那支隊伍去睡覺吧。
到這天深夜的時候這兩人的比賽依然還是那樣,但是在争得兩隊隊員的意見後,天蘅宗的當值裁判宣布另外一種方式判斷勝負。郎硯和徐洹都是元嬰初期,但是郎硯比徐洹晚一年多才進入元嬰期,所以郎硯在修為較弱的情況下依然和徐洹取得平手,所以郎硯被判定為勝利的那一方。
至此,我們的名字都是兩個字隊以兩平兩勝一負的成績取得最終的勝利,而刀山隊對此毫無意見,也就是說,祁情帶領的這支隊伍将進到下一輪。
在場所剩無幾的觀衆可能有不同的意見,但是他們也懶得提了,總算是看到結果,至于這個結果能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也就不是最重要的了。反正刀山隊淡定接受了失敗的結局,祁情本人被搖醒過來告知勝利的消息,祁情半耷拉着眼睛點點頭,他隻想問一句,“那我能回去睡覺了嗎?”
作為隊長他隻能留下來,他們隊其他人早回去該幹嘛幹嘛了,至于淩霄宗其他四支參賽隊伍早在發現這又是一場純血奶媽的對決後,他們是所有修士中第一個推出賽場了,他們曾經看過一次純血奶媽的對決,謝謝,不用再第二次了。
過了一天就輪到雲安之所在的“你說什麼都”隊上場了,這天,比賽場卻隻出現這支隊伍的三名隊員:沈之媛、丁明庭和雲安之,等到比賽隊伍進場的截至鐘聲響起,這支隊伍的三名主攻手依然都沒能出現,場上的沈之媛、丁明庭和雲安之神色都很嚴肅,雲安之向着台下觀戰的其他四支隊使了個顔色,同時她走向今天的輪值裁判申請連戰。
連戰的意思是,上場比賽的這名隊員就算赢了,也不用下場,隻要這名隊員覺得自己可以,就可以和下一場比賽的對手繼續交戰。這麼一來,即使是三人對戰五人,但三人那支小隊既然提出連戰,那麼這場比賽就繼續,而不用直接被淘汰。
雲安之這邊申請連戰的請求剛通過,沈之媛就站上擂台,他的速度比丁明庭更快,丁明庭隻能留在台下了。雲安之面無表情的在台下與沈之媛插身而過,隻有沈之媛聽到雲安之聲音壓得很低的那句“小心為上”,沈之媛笑了一下,他是一定會小心的,放心吧。
同時,在場下觀戰的淩霄宗其他四支隊伍,每支隊伍隻留下一人觀戰,其他人都離開賽場。宮商角、宮徵羽和左汐汐都不會無緣無故缺席比賽的,所以,他們去了哪裡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危險呢?他們需要去調查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