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六個月過的最苦命的自然是謝千栩,辦一場結契大典大家都是一樣的流程,接親、迎親、娶親。但是他們這場不一樣啊,雖然是柳無恙嫁、謝滄海娶,但是這兩人并不想走常規路線。尤其是謝滄海,到這個時候了,她忽然不想柳無恙被人笑話,但她又不想做嫁人的那一個。她把自己的困擾和所有的難題交給謝千栩,然後就繼續去當她的甩手掌櫃,還美其名曰相信謝千栩的能力。有的時候吧,謝千栩的确有想暴躁的時候,淩霄宗的這幫子神人,總是一再能讓她驚訝。
到最後兩個月的時候,止戰峰的“我心我景”又被打開。止戰峰再次進入到深冬季節,漫山遍野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雪白,唯有止戰峰的弟子們,依舊一身黑色勁裝外罩着一件黑面紅底的絨布鬥篷,成為天地間最亮眼的存在。
為了慶祝峰主大婚,這次他們所有人把發型都梳成高馬尾,把發帶換為紅色。寒風凜冽中,黑發與紅色發帶在風中纏繞飛舞。如果說,謝滄海當年的發帶一次次被鮮血染成紅色,那麼這次的紅,展現出止戰峰兒郎們的心頭熱血,是發自内心最誠摯的祝福,是屬于純血戰士的頂級浪漫。
穿梭于這片冰雪世界,給黑白紅三色中增添了一抹柔情是來自杏林峰的醫師們。他們同樣身着黑色的淩霄宗統一制服,但是杏林峰的米杏色雙鑲邊制服中和了黑色的酷寒。與止戰峰的戰士們的高馬尾截然不同的包着儒士巾的發型,特别凸顯了醫師們的斯文與儒雅。
别說,純血戰士和儒雅醫師他們兩兩站在一起的畫面還是挺唯美和諧的。這些天,杏林峰的男女醫師們為了自家峰主的大婚,也是頻繁出入止戰峰,與止戰峰的這些熱血兒郎的相識相知相處,這兩峰之間還又新增了幾對小情侶。這段時間吧,淩霄宗似乎又開始彌漫起一股粉紅色的小風潮,諸位當師尊的忽然就醒悟了。看來坐在家裡等着天降姻緣太不靠譜,他們紛紛給自家那幫子宅男宅女般的徒弟布置各種需要出門的、或者需要團隊配合任務,逼着他們接觸更多的人。這麼一來,本來就喜歡待在家裡的宅男宅女們就更厭惡出門了,一時間,師徒間的鬥法在各峰紛紛上演。這時候,袁清芷坐在學峰悠閑的喝茶。還是她這邊好啊,都是小破孩,清淨、自在,舒服。
然後就聽見自己的門口被人“咣咣”的砸響,有人在她門口大喊,“總教,快出來啊,學峰有學生鬧事啦。”
袁清芷一口茶徐徐的咽了出去,得,清淨、自在、舒服的小日子又結束了,她得去工作了,唉。
謝滄海和柳無恙的這場結契大典算是創造了曆史。
他們的結契大典以全程不走常規而名聞天下。
當年雲鴻淵與謝千栩的結契大典被仙門百家議論了幾十年,當年的淩霄宗可不是現在的淩霄宗,當年他們是有名的窮,每隔一段時間似乎就要破産一次的窮宗門。但就這麼一個宗門,當時拿出了一半資源當作彩禮給了謝千栩,又把剩下的九成九辦了一場奢華的大典。以至于婚後沒幾天,這個宗門就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集體出門夜獵去了。他們說了,宗門破産沒關系,破産前能讓新娘子風風光光出盡風頭就行。然後他們淩霄宗被新娘子從此帶上乘風破浪、煥然新生的道路,大概,也是他們與衆不同的“報應”吧。
至于這次的大典嘛,他們開辟了一個新的道路。
結契的兩位新人身着同款式的紅衣一起站在門口迎賓,他們的這一身是謝千栩去七巧峰欽定的,定制的要求就是男女同款、高度和諧。然後柳無恙自己又數次跑去七巧峰盯細節,最後出爐的這款婚服驚豔(驚詫)衆人。
和止戰峰制服同樣的絨面為婚服面料,用上杏林峰同色的米杏色給婚服做了鑲邊。婚服上繡的圖案也不是常見的龍鳳或鴛鴦、牡丹等,而是七巧峰峰主崔略酒親自把研究峰峰主蒼空月特制的道侶符改成衣服上的繡紋。這個特制的道侶符能夠大緻定位道侶的位置,并且作為道侶,當一方收到傷害時,另一方也可以分擔傷害。
這個道侶符同樣是柳無恙去找蒼空月訂制的,當年謝滄海一個人站在淩霄宗的山門口,一次次浴血奮戰的時候,柳無恙再不想體會到當時心碎的滋味了。崔略酒考慮到這兩人的審美,将繡紋制作得簡約而秀雅,佐以細碎的綠葉裝飾點綴,大部分人隻會把繡紋當作蔓枝而已。
謝滄海對于婚服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隻在大典這天使用一次,平常也可以當作常服使用。所以這個婚服除了底色是紅色外,其他屬于婚服的特色都被壓縮到極緻。這對熬過淩霄宗最窮苦時候的道侶二人,在大典後,但凡兩人共同出現的場合,一定都是身着這套紅色的衣服,節儉是真的節儉,好看也是真的好看。反正柳無恙是最高興的,他審美奇葩到恨不得直接把謝滄海的人像都當作圖案紋繡在他的每件衣服上。他這個想法被淩霄宗上下一緻否決,崔略酒嚴令禁止七巧峰任何人接柳無恙的私活,這衣服穿出去,他七巧峰的榮譽和名聲就此碎成渣。
最不象婚服的婚服不過是結契大典中算得上普通的一部分。這兩人直接取消了接親的環節,嫁人的柳無恙也不需要躲在房子裡等待儀式開始。兩人直接就這麼一身紅衣站在淩霄宗山門口迎賓,來觀禮的來賓,來的時候就反複提醒自己,淩霄宗多的是奇葩人和奇葩事,一定要淡定,淡定,千萬不要失态。
但是來到現場後發現自己還是又被刷新了一次認知,這次是結契大典不是上次雲鴻淵那般的奢華和鬧騰,畢竟這次不需要新郎一路毆打搶婚者了,但這次的大典,怎麼說呢,很淩霄宗。
吉時到的時候,新人就這麼順着山路一路上到淩霄宗主峰,上山的這一路,背景音樂也不是常見的《鳳求凰》,而是學峰少年們合唱的淩霄宗戰歌《孤勇者》。這首一點不溫馨,一點不浪漫,也一點沒有喜慶吉祥祝福的戰歌,配合上兩個新人從容闊步的神态,在淩霄宗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似乎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主婚的甚至不是宗主雲海,而是謝千栩,據說這是柳無恙強烈要求的,因為他覺得謝夫人夫妻恩愛、家庭圓滿,是他心目中最佳家庭的真實寫照,他希望能像謝夫人這一家一般的圓滿,所以這樣的主婚人給他的祝福才是對他而言最有意義的,謝滄海對此沒有意見,隻是私下裡問了一句,“你想要很多孩子嗎?”
柳無恙拼命的搖頭,“不不不,那就算了,小孩這種哭鬧纏人的小東西,你生的時候我心疼,照顧小孩又辛苦。而且我們淩霄宗風水不好,萬一生出來的又是類似雲家的那些奇葩,我就……”
即将結契的兩個人對視一眼,一起打了個寒顫。這時候,柳無恙說淩霄宗風水不好的話,大家也顧不上了,不少已經結契的,都偷偷把生育的計劃推遲再推遲,小孩們,随緣吧,不生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雲鴻淵這一家子,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勸生家庭,夫妻雖然恩愛,但孩子們太有主見,就算是雲安之似乎都挽救不了這家子奇葩的口碑了。
接下來的大典上,柳無恙痛哭流涕、泣不成聲的當衆起誓永不背棄,若有二意必将烈焰焚身而亡時,大家發現自己也能坦然接受了。隻有經曆過那次秘境的人才能了解“烈焰焚身而亡”這幾個字的沉重意義,謝滄海看向柳無恙的眼睛就更加的堅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