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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第 1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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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向導自己搖搖頭,三股長繩的分量已經不輕了,如果再帶上一股的話,他的重量就能超過剛才冰橋上的第三人。到時候冰橋說不定真的就承重不下去了,何況,小向導歎了口氣,“我真的滑下冰橋,不是砸在地面上,就是蕩過來撞在石壁上,怎麼都是一個死,算了。”

小向導輕描淡寫一句“算了”,如同一擊重重的耳光抽在在場的這些人臉上。他們是成年人,他們不顧勸阻非要來爬這個不适合爬的雪山,他們明知道别人生活困苦還拿金錢誘惑人家陪他們冒險,然後真的遇到危險,卻把一個孩子推到最前面。這些人的臉漲得通紅,嘴唇顫抖半天,卻沒有一個人攔下小向導,自己接過那些繩子,自己去救自己的朋友。

就在他們還在那邊自我譴責又裹足不前的時候,小向導已經做好準備,再次踏足于冰橋之上。小向導的動作比他們都快多了,沒多久就走了一半的路程,眼看離那兩個人越來越近。那兩個人此時挂在那裡被風吹得都快凍僵了,好處是,他們被迫保持平靜,想動也動不了反而沒有給自己平添危險了。

這時候,原本他們出現的石台上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大家定睛一看,正是之前消失在暴風雪裡的向導大叔。所以小向導說的沒錯,他爹一定會找過來的,但凡他們多點信任,說不定這個時候早就被向導大叔帶着一路下山了。這邊的學生們頓時就興奮起來,雖然想到他們還要再通過冰橋返回原來的地方,他們也不害怕了。原路返回多好,真要走山洞裡密道去山頂,誰知道要多長時間,還是直接下山的好,命才是最重要的,登不登頂無所謂了。

可是向導大叔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他在雪崩趕上他的最後一刻沖進山洞裡,此時雪崩已經把山洞的口封上了,不好判斷要挖多久才能挖出一個讓他們離開的出口,向導大叔給出的方法也是先上山,等到山上做好準備再下山。

向導大叔指示這自己兒子趕緊返回去,他會救兩個學生的。有向導大叔在,大家心裡就更鎮定了。向導大叔選擇的救人方法,其實就是一開始那個學生提議他們從石壁上攀登着上下的類似版。大叔來到兩個學生正上方的時候,他用一根繞過橋面,左右手拉扯着繩子,把自己送到兩人附近。跟二人商量完之後,大叔下到地面上,把地面的石頭盡可能的搬開。等地面清理好了,兩個學生分别抓緊大叔留下的繩子的兩邊,然後解開他們腰上原本拴住兩人的那根救命繩。大叔留下的繩子足夠長,他們為了自己的小命,即使身上沒多少力氣,也拼命抓緊繩子,一點一點把自己挪到地面上。離地面七八米的距離,他們用龜爬的速度挪了很久很久才終于腳踏在實地上。踏上的一瞬間,這兩人腳軟了,直接坐在地上,平台上屏息靜氣看了許久的人也終于暢快的出了一口氣。他們的朋友得救了,他們心裡最陰暗的那個放棄的念頭,現在可以不用說出來了。

向導大叔讓他們休息了很久,又分别喂了兩人喝點酒,就帶着兩人走到這邊的石壁上。看似平坦的石壁,大叔總能找到抓手踏腳的地方,向導大叔就這麼一路爬了上來,然後下面的兩個學生又用繩子綁好自己,他們一半自己攀爬,一半靠上面的人的拖拽,費勁九牛二虎之力也終于爬了上來。所有人都倒在平台上大口喘息,這下終于都過來了,連最可靠的向導大叔也在他們身邊了。

等所有人都休息好了,向導大叔帶着兒子走在最前面,“走吧,耽誤的時間太久了,從這裡到山頂還有好大一段路要走,我們趕緊出發吧。”

這時候,有兩個學生嬉皮笑臉的走過來,一邊說着“大叔辛苦了”,一邊把向導大叔裝滿了食物的行囊搶到自己手裡,還口口聲聲的說着要幫大叔減輕些負擔,不讓大叔太辛苦。

他們的意思所有人都明白,連年紀最小的小向導都看得出來,他漲紅着一張臉上前一步,還沒說話被他爹拉了一把,那兩個行囊裡,其中一個的确是這些學生之前遺失的,裝滿食物的行囊,但另一個是向導大叔自己的,那裡面裝着學生本來根本就看不上的馕和大叔家自釀的燒酒。學生拿走自己的就算了,憑什麼把别人的行囊也搶走呢?小向導憤憤不平,還想去争執,但是大叔拉住他,因為大叔知道這會兒說什麼都沒用,他們這會兒已經被接二連三的意外災難沖昏了頭腦,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其他的學生雖然沒跟着一起搶行囊,但是他們也沒人出來阻攔,其中一些人眼神裡的戒備更是不加掩飾,看到小向導的反應,他們反倒是上前一步。向導大叔也就明白了自己這邊怎麼都讨不回行囊了,索性也就不想浪費口舌了。他拉着還在氣鼓鼓的兒子走到隊伍的最前面,大家也趕緊跟上,這時候,忽然傳來巨大的爆裂聲,冰橋徹底破損了。

巨大的爆裂聲讓所有人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也覺得耳道劇痛,大家隻顧拼命把力氣用在捂耳朵上,忽略了冰橋爆開引起的其他危險。站在最靠近外側的一個人忽然瞪大雙眼,被他抓在手上的行囊也随之掉在地上。他這個時候倒不是不覺得耳朵疼,而是其他的地方的感覺更奇怪。他緩緩低下頭,看向自己的胸口,胸口冰冷刺骨,那是一塊碎裂的冰塊,最尖的部位從他的背後紮入,直接捅穿他的身體,從胸口部位刺出。他看看自己胸口突出來的冰尖,又看向他前面的同樣看到這一幕,被吓得面無人色的朋友們。最後他就這樣直挺挺的倒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吐出最後一口氣,永遠的停止了呼吸。

冰橋的爆裂聲已經消失了,然後響徹這個空間的是,那些學生們的尖叫聲。

這還是一連串的危險中,第一個在大家面前失去生命的人,他就這樣倒下,眼睛都還睜着,甚至還沒感受到疼痛就死了,在他身下這才大股大股湧出的鮮血蔓延開來,蔓延到他朋友的腳邊。大家拼命後退着,似乎離鮮血越遠也就離死神越遠。這時候,隻有向導大叔越衆而出,來到這個死去的人面前,把他背後的冰塊拔出,放平他的身體,合上他的雙眼,給與死者最後的尊嚴。

向導大叔的這一系列舉動讓恐慌中的人們慢慢鎮定下來,大叔半蹲着在死者身邊頌了一段經,雖然聽不懂,也不知道經文的意思,但經文奇妙的韻律撫慰了所有人的心,這時候,失去朋友的痛苦終于大于有人死在眼前的恐懼,有人的眼中開始濕潤了。

頌完經的大叔又拉着兒子走到所有人的前方,“走吧,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呢,走吧。”

向導大叔的聲音伴随着歎息傳遍所有人的耳朵,大家也擦去淚水,一個接着一個跟上向導大叔的步伐。這場意外和向導大叔人性的舉動似乎與這些人之間重新建立起一種更和諧、更友善的情感聯系,那兩個搶過向導大叔行囊的學生低着頭走在隊伍的最末端,他們不敢看向大叔,但同時,他們也沒把行囊還給向導大叔。

與之相對的,所有人也沒有注意到,剛才死掉的那個人的行囊此刻正背在向導大叔的後背上,隻是被他身上的毛皮鬥篷遮擋住,隻在步伐行進的間隙,毛皮晃動的縫隙間隐約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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