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将軍在第三天結束的時候找了過來。第四天,佛子道子的講經大會将分散在相對較遠的兩個場地同時開講,中途休息的時候,宮徵羽小組還會有意無意的透露對方場地來聽講的人數,下半場的時候,佛子道子講經的時候就會更加吸引人了。
宮徵羽小組捧着第四天的門票收入喜極而泣,雖然對于他們總罰金而言,不過是蒼海一粒、九牛一毛,微不足道的一小筆,但至少今天他們不需要倒貼,對他們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宮徵羽、宮商角、梨花音、秦傾墨和鄒衍視厲将軍為救苦救難的活祖宗,比什麼佛宗、道門都更靠譜,他們都恨不得為厲将軍塑個像上個香什麼的,厲将軍對此敬謝不敏。
就在這樣看似平淡如水的日子裡,曆經千辛萬苦,終于擺脫自家兄長設置的重重困境,差不多被人遺忘的厲将軍的棋癡老爹終于來到淩霄宗山下,這天,淩霄宗的山門很熱鬧,熱鬧的異乎尋常,熱鬧的啼笑皆非,熱鬧的有點離奇。
淩霄宗的山門外有一處不大不小的空地,今天,這處空地站了好些個手拿闆、鼓、钹、鑼,或者笛、蕭、筝、阮等樂器的淩霄鎮居民站在那裡,然後,一場荒腔走闆、光影陸離的演奏會再次刷新大家的下限,人群的最前方,還有一個矮個子的怪老頭伴随着離譜的鼓樂聲,時不時的帶領着其他鎮民們,振臂狂呼。
“咚咚咚、咚咚锵,沈先生,來我家。咚咚咚咚哩得兒锵,我家北域第一強。咚咚咚,咚咚锵,我家客卿沒啥事,稀裡嘩啦哩咚锵,隻需先生下棋強!嘿,嘿,嘿,嘿,下,棋,強!”
瞬間,淩霄宗山門處聚集了一群有空閑的門人,雖然各個龇牙咧嘴的在忍受噪音,但也覺得這種挖角的形式實在是别開生面、耳目一新、另辟蹊徑、别具一格的勸退好方式。
聽說了山門處動靜,正拔腳往這邊狂奔的厲将軍這時已經能聽清楚門外他爹的口号,腳下一軟,要不是跟在他身後的梅千雪及時伸出手拉他一把,這會兒已經一個倒栽蔥,恨不得找個最近的地縫鑽進去了。
聽見他爹還在那叫嚣什麼北域第一強,厲将軍看向同為北域的梅千雪,笑得一張臉跟哭似的,“那什麼,我爹就吹牛,吹吹牛而已,那什麼北域第一強是他自封的,我家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不是啊,”梅千雪搖搖頭,一臉很認真的回複他,“就你爹這個行事風格,他堪當的起北域第一,我相信沒人跟他争第二。”
哈,哈,大概是北域第一不要臉吧,厲将軍秒懂梅千雪的言下之意,這一點,他倒是無法推辭就是了。
門外動靜越來越大,連佛子道子都提早收場過來看個熱鬧。今天是他們講經的最後一天,明天早晨他們就要離開淩霄宗。他們還沒想好離開淩霄宗後,是直接回宗還是夜獵遊曆一番,倒是沒想到,他們還沒走,淩霄宗先給他們看了一場熱鬧。别說,這熱鬧還挺新奇的,如果能忽略那淩亂不堪,根本從頭到尾就不在調上的演奏就更好了。
具體不在調到什麼程度呢?這麼說吧,跟有殺傷力的祁情比起來,當然還是笛神祁情更勝一籌,但是比起雲安之而言,雲安之一個人的笛音,尤其是不貼放大符的笛音,怎麼都比不上這支全員外行人的鼓樂隊。
厲将軍老爹能湊出這麼一群人,不得不說也是厲害了。
這時候,厲将軍和梅千雪已經相攜走到了山門口,一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門人還自動分開一條道,讓他們兩人順利走到人群的最前方,被厲将軍的棋癡老爹一眼看到了。
老爺子這下更開心了,揮舞着手臂更是蹦蹦跳跳的跟兒子打起招呼,“嘿,兒子啊,你怎麼也過來啦?是不是來幫助你爹的啊?兒子你真孝順,别急哈,爹這才剛剛開始,爹為了表達邀請的誠意可是做了好一番準備的,你就放心在一邊等着吧,全看你爹的就行了。”
這才剛剛開始?
還有别的準備?
厲将軍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還是覺得眼前一黑,胸口一悶,差點厥了過去。
我是一點半點都不可能放心的,爹啊,我求您了,可别再挑戰你兒子的承受極限了。
這時候,棋癡老爹看向一臉同情,在厲将軍身邊一直攙扶着他的姑娘,“哎,我說那個小姑娘,你給我放開我兒子,告訴你,我兒子可是有未婚妻的人,我家隻接受梅家小姑娘,别的人再好我家都不會要的,當妾當通房當鼎爐都不行,我家早跟梅家保證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卻不允許他們兩人中間再插一個……哎?我說,你該不會就是梅家那個小姑娘吧?我兒子的未婚妻吧?”
然後就輪到梅千雪眼前一黑,胸口一悶,險些厥了過去,因為老爺子這會兒蹦得比剛才還歡快,“對面的小姑娘你快看過來,我是你未來的爹爹哈,你就放心大膽的在未來嫁進我家吧,我保證,我兒子未來一定會對你好,我還保證,我也會對你比你爹對你還好的。”
梅千雪現在能體會到厲将軍剛才的心情了,她轉頭迎向一臉同情的看向她的厲将軍,老實說,她放心不一定能放心,大膽就更……梅千雪想着,回去後要不要再寫封信回家,這嫁到厲家的事情,她需要再考慮考慮,她們梅家有這麼一門姻親,也是需要再考慮考慮的。
所以,棋癡老先生啊,您還是别再繼續了,再折騰下去,挖牆腳的事情不一定能成,連這個兒媳婦能不能嫁進來都是個問題,您啊,還是消停消停吧。
而作為被挖牆腳的當事人沈惑沈先生,這位先生正把自己關在家裡無臉見人。當初和淩霄宗的這群臭棋簍子下以一敵多的盲棋已經讓他後悔很多次了,現在居然還有人因此要把他請回家做客卿,這是對他的諷刺啊還是諷刺還是諷刺啊?
他一開始覺得好奇還去看了一眼,這一眼,到現在他耳朵裡還是咚咚咚,咚咚咚咚哩咚锵,難聽到這程度還能把他洗腦了,都這會兒,他腦袋裡面還有走調的鼓樂依舊在單曲循環。
哼,這輩子他都不可能去北域厲家的,别說這輩子了,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會去的,太丢臉了!!!
再所以啊,棋癡先生,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完全起反作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