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宗因為那場大戰,退學的學生共計七十六人,在戰争後,被先生們一個個帶回來的隻有二十九人,其餘四十七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喪生于這場大戰中,他們的命燈或成為星星點點的光,或徹底熄滅,但是完全破碎的,隻有石墩一人。
在能回來的學生都回來後,全峰學子和先生身穿統一着裝的制服,在宗主雲海和學峰峰主袁清芷的帶領下舉行了一場祭靈儀式,淩霄宗九大長老和謝夫人全員出席。在這場祭靈儀式後,淩霄宗恢複了往日的生活,那些傷痕暫時被繁重的學業壓力掩蓋,隻是有些學生們會多一些習慣,他們有事沒事會去命塔那裡轉轉,就為了看那些星星點點亮着的命燈是否會有變化。即使先生們告訴他們,就算轉世,怎麼也要有個百來年才能重新回來。但他們看到那點點星光心裡也覺得能踏實一點,隻要還亮着就還好。
雲安之也慢慢放下心裡的沉悶,生活總要繼續的,她隻要還記着石墩這個人,他就能存在,存在她的記憶裡。而記住石墩的人,也并不僅僅隻有雲安之一個人。
學峰的平靜生活沒有持續多久就又出現波瀾,這天,宮商角和宮徵羽兩兄弟忽然身體不适,卧床不起。一開始隻是以為是生病了,這兩兄弟一向是拿自己不當人命的折騰,折騰過了自然會生病。他們照以往的經驗睡了一天,高熱還沒有褪去,晚上的時候被寝室的朋友強行送到杏林峰。一開始杏林峰也是照普通生病去醫治,用藥一個晚上,溫度就恢複正常,神清氣爽的睡了一夜,第二天才起床高熱又起,熱到神志不清的地步。用藥了小睡一覺溫度又下來,但是一夜之後溫度還會繼續上升。杏林峰的醫師們還覺得奇怪,這時候兄弟二人同寝室的學生中也有人出現發熱的迹象,這下,杏林峰頓時懷疑難道出現某種傳染性的疫病了?兩間寝室其他沒發熱的學生也被隔離觀察,杏林峰的醫師們圍着這八個學生從裡到外檢查了近十遍,沒有發現異常。
這時候,雲安之的姐姐雲初晴忽然問了一句,“不是生病,那會不會是中毒?”
中毒?誰會給幾個普普通通的金丹期修士下毒?慢着,宮商角宮徵羽這二人可不是普通的修士,他們是宮門僅存的後裔。想到這裡,雲初晴和對毒理深有研究的杏林峰醫師火速前往他二人的寝室,好在這兩間寝室在發現第三人出現症狀後就被封鎖起來,還特地讓糾察紀檢組派人守在門口。
這一檢查果然發現端倪,這毒下得極為巧妙。宮氏兄弟是兩個講究人,他們每天的習慣是要把書桌擦拭一邊才會在上面做功課。擦拭書桌用的就是不遠處的水井裡的水,而在水井邊的野花的花香與宮商角和宮徵羽慣用的熏香裡的某些成分相沖突,接觸久了,積少成多就會損傷身體,早期的症狀是食欲不振,等到發起高熱的時候,說明已經進入中晚期,即使不再接觸野花的氣味,但是傷害已經形成,如果不能正确的找到生病的原因,隻以普通生病的方法去治療,三個月内就能病重而亡。
所以說,如果不是雲初晴忽然的腦洞大開,宮氏兄弟就真的要危險了,至于第三個學生,因為他是宮徵羽的好友,經常在宮徵羽身邊,所以他接觸過宮徵羽身上的熏香,又陪着宮徵羽去井邊打過幾次水,他的接觸量要少于宮氏兄弟,所以他的情況出現的更晚一點,也更輕一點。
确認這些情況後,解毒工作難不倒杏林峰的醫師,這三人很快就被解毒成功,醫師們還為他們制定後續的調理方案,确保他們能夠徹底擺脫毒素的侵害。現在的問題是,是誰要害宮氏兄弟?他們是怎麼下手的?
宮氏兄弟的仇人天下皆知,就是曾經參與宮氏滅門一案的那些人,宮商角和宮徵羽發過心魔誓他們不會重振宮門,但他們也不會放過當年那些兇手。宮氏兄弟原本準備在學峰畢業後才去完成複仇的事情,隻是沒想到有人先下手為強,在他們還在淩霄宗的時候就已經對他們動手了。
宮氏兄弟不怎麼生氣,他們隻憤怒于他們牽連到自己的朋友。淩霄宗的怒氣遠比宮氏兄弟更猛烈,在他們的家裡,對自己家裡的小朋友下毒手,就這樣明目張膽的算計他們家裡的小朋友,是把他們淩霄宗當死人嗎?
打砸長老雲鴻淵和學峰峰主袁清芷怒火滔天,兩個本來相互看不順眼的人一起聯手徹查此事,很快發現了門下一名雜役在水井邊看似漫不經心灑下的花草種子。而宮氏兄弟慣用的熏香是宮門獨有的手制品,宮門中也隻有他們兄弟這樣的嫡系才會做。問題是,宮門中人隻剩下他們倆,他們又沒教過别的人,他家的配方是怎麼傳到外界去的呢?
宮氏兄弟對視一眼沒有說話,在一邊旁聽的謝夫人纖細的手指習慣性的在桌上點了點,“不重要,抓到人後自然就知道了。”
宮氏兄弟還是沉默不語,于是淩霄宗把精力放在那名雜役身上。雜役其實知道的也有限。他來自山下的淩霄城,自幼生長在這裡,十四歲的時候應聘成雜役,阿娘早逝,家裡隻有一個瘸腿的老爹,唯一的姐姐多年前就嫁人了。十七歲娶妻後,他的妻子給他生了一兒一女,可惜都沒有靈跟,不過生在淩霄城在凡人中已經是很幸運的了,他在淩霄宗的雜役工作就足以養活一家老小。
他也隻是一時貪心,接受一個蒙面修士的一筆錢财,那個修士隻是給他一袋種子,讓他灑在他負責清理的區域的水井附近就行。謹慎起見,他甚至找人看過那些種子,他的花匠朋友告訴他,就是些正常的花種,雖然在西域不常見,但是也不算稀少。而且長出來的小花稀疏平常,不豔麗,沒濃香,就是平平常常的路邊的小野花而已。
的确是平平常常的路邊小野花,隻是他的花匠朋友能力有限,經驗有限,對于其他地區的植物的了解也有限,沒有發現這些種子是被改良過的,這一改良,這花就成了此次事件的罪魁禍首,直接導緻宮氏兄弟和宮徵羽好友的中毒。
對于這名雜役的處罰是把他開除出淩霄宗,反正淩霄城裡工作機會也不少,他家不至于出現生存危機。在他們這些雜役來這裡工作之初,淩霄宗就一再向他們強調過一點,隻能做工作職責範圍内的事情,其他的事,一概不能做。這名雜役屬于明知故犯,他的貪心害了他,以為自己隻是做一點點小事,種點花而已,能有多大的事呢?不關事情大小,不能做的事就是不能做,做了就接受懲罰。這名雜役垂頭喪氣的離開淩霄宗,他家以後的狀況要艱難些了,但這隻能怪他自己。
那名修士蒙着面就能保密他的身份嗎?淩霄宗通過雜役的回憶找到他們接觸的具體日期,既然是在山下的淩霄城接觸的,那麼他基本上應該也有過進城登記,在客棧這類的地方查找那幾天入住人員的資料,以排除法篩選掉不可疑的人,那麼剩下的名單中的那幾個人,自然就有這名蒙面修士。
就算他登記的是假名,用的是易容,如果他早從行動之初就能一路走一路喬裝打扮,否則順着他的路徑一路找過去,總能發現蛛絲馬迹,隻要有線索,就能找到他的真實身份,淩霄宗的糾察紀檢組有這個能力,當年獸潮一案中,他們已經證明過自己。可是在他們才準備出手,就被宮氏兄弟叫停。宮氏兄弟說他們知道幕後真兇是誰,他們會自己複仇的。此事件的第三名受害者是宮徵羽的好友,他願意賣好友這個面子,全權把事情交給宮徵羽負責。
說白了這次事件他們是受害者,他們要自己動手無可厚非。但是唐啟按下了他們,糾察紀檢組副組長唐啟笑眯眯的一手一邊搭在兩個小師弟的肩膀上,就把他們牢牢的按在原地不能動彈。唐啟笑得一臉親切,“兩位師弟不要急,你們是受害者,你們當然有權利擔下此事。但是對方選擇在淩霄宗宗門内對你們動手,淩霄宗有失職的地方,也有受害的地方,你們的朋友授權給你們,但是淩霄宗可沒有全權授權給你們啊。呵呵,師弟們不要急,在你們找他複仇前,淩霄宗也有筆帳要跟這位神秘人算算帳,你們看,是我們一起,還是你們等淩霄宗先算完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