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兵、弓箭兵、鐵甲兵、鐵騎兵,你們知道為什麼長槍兵的人數是最多的嗎?”牛大力邊摸索着自己手裡的長槍,邊問他們四人。
“因為長槍長,能将敵人擋在更遠外。”林鬧眼睛一轉,最先搶答,他在村子裡的時候沒少和朋友們到處玩,在他心裡也有個行走江湖的夢,因為村裡的鐵匠家二兒子是個退役镖師,常在醉醺醺的時候将他以前走镖的故事告訴他們,林鬧莫名其妙就記住一句話,一寸長一寸強,他覺得長槍就是頂頂厲害的武器。
“呃,我不知道。”陳達看見牛大力瞪着自己,吓得人都慌了,手腳一通亂搖,他現在腦子一片空白,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我猜哈,”馬福學着學究樣撚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長須裝模作樣,“因為容易吧,畢竟給跟棍子誰都能掄起來砸人。”
林墨此時已經走神千裡,他莫名的想到第一屆的師姐雲安之,她的命定武器就是一把長槍。上次體修課上,師姐反手一抖,長槍砸在她自己的臉上,當場就是兩管鼻血傾瀉而下,師姐眼含熱淚都不敢擦鼻血,繼續反身一個長□□擊,結果長槍滑手而出,要不是丁明庭師兄及時一個靈力護罩當頭罩下,他們這些圍觀的怕是要有血光之災。
所以,長槍厲害嗎?真厲害!
所以,長槍容易嗎?一點都不容易!!!
牛大力把一根根長槍丢到他們手中,然後一臉淡定的自問自答,“因為,一根木棍加一個槍尖最便宜,長槍兵就是所有兵種中最便宜、最普通、也是最容易補充的。讓你們當長槍兵,也就意味着你們最不值錢,也是最易耗損。将軍他們隻給你們這幫呆頭兵三個月的訓練期就要你們上戰場,所以,我奉勸你們不用太有野心,想着什麼建功立業,對你們而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伍長牛大力的話如一桶冷水當頭澆下,四個人都愣住了,這是老兵牛大力給他們認真上的第一堂課。
然後,他們當天的訓練任務就是扛着長槍繼續去跑圈,這次是跑六圈,牛大力說了,腿腳越好越容易在戰場上活下來,跑吧,跑出你們的生命線去吧。
林墨等人燥眉搭眼沒日沒夜、日複一日的跑圈,而其他的隊伍裡,有人已經把一柄長槍練得虎虎生威。牛跑跑和他的隊伍被所有人鄙視,連火頭兵都看不起他們,每次看到他們這一隊來了,打給他們的飯菜都是最少的。
“隻會逃跑的兵就不要吃太多了,吃太胖影響你們跑步,我可是為你們着想啊。”
林鬧馬福去理論的時候,火頭兵就這麼說的,說話的時候眼睛還瞟向陳達,陳達委委屈屈的低下頭,他其實已經比剛來的時候瘦了,肚子都縮下去了,眼睛也隻在笑起來的時候才會被擠成一條縫。他奶奶和他娘、他姐要是看到他現在的樣子一定心疼壞了,他想回家了。
晚上,餓到躲在被子裡面哭的陳達忽然被人掀開被子的一角,然後有油膩膩的一整隻烤雞被丢進來,他顧不得再哭,咬着雞腿掀開被子。林鬧馬福剛從廚房“打劫”回來,拿回來兩隻香噴噴的烤雞,一隻丢給他,一隻另外三人在分吃。陳達眼淚還挂在臉上,已經擠到他們身邊大口吃起來,林鬧笑嘻嘻的給他一腳,“一隻夠不夠啊,不夠哥也沒辦法,你看見了,我們三個人吃一隻,看你最小,給你點好的。記住了啊,等戰後,哥以後去你家喝酒,到時候你敢收錢試試。”
陳達把頭搖出幻影了,“不收不收,以後請小林哥你喝最好的酒,管夠。”
“我呢?還有你大林哥呢?”馬福在陳達另一邊笑着,還拉扯上埋頭在啃雞脯肉的林墨。林墨其實跟他們一起去的廚房,隻是,他的任務是在外面放風。
“都一樣,都一樣,有我的就有你們的,以後我家永遠對你們免費,”陳達的眼睛再次笑成一條縫,他也不管油膩膩的手,就拍在自己胸脯上,“我是陳家酒館的小東家,我說話算話!”
正說笑着,帳篷簾子忽然被掀開,幾人手忙腳亂把雞肉往背後塞,林墨條件反射性的在手心裡握上一紙符箓。四個人八隻大眼睛直溜溜的看向掀簾子的伍長牛大力,心裡撲騰一陣亂跳。
牛大力毫不客氣的一人頭上就是一巴掌,然後從陳達手裡搶過另一支雞腿,轉身吹熄帳篷裡的蠟燭,壓低聲音罵他們,“做壞事也不知道遮掩一下,你們想死别拖累老子,記住,等會兒骨頭都給我咬碎了吃下去,收拾幹淨尾巴。”想想不解氣,都快走到門口又翻身走回來給陳達腦門再補一巴掌,“老子辛辛苦苦教你們,有好東西都不知道孝敬,白教你們了。”
等他走後,黑燈瞎火的四個人繼續埋頭苦吃,隻是陳達邊吃邊委委屈屈的抽噎,“為什麼又打我,都搶了我的雞腿了……”
林墨摸摸他的腦袋,林鬧和馬福一人又輕輕給他一腳。好在他們都還聽勸,真的連骨頭都沒剩下。但是第二天,督察兵一眼就看見四人被子上的油手印,聞上去還有烤雞的香味和孜然味。所以他們四人一人被賞二十軍棍,然後被恨鐵不成鋼的牛大力領回去。這天,他們因為腦子一根筋,牛大力體貼的讓他們跑十圈,跑到月上樹梢頭才精疲力竭,相互攙扶着回到帳篷裡,這天的晚飯理所當然的錯過了,不過在他們的被子裡,每人放了兩個饅頭。而他們,啃着啃着就睡了過去,在更晚的時候,有人摸黑走進他們的帳篷,給他們每人蓋上被子。
在新兵營的訓練,至此,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