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得意半秒,就忽然被人用筆輕輕敲了下腦門,他頓時雙手捂住腦門,一臉荒謬地盯着謝诩,說:“你幹嘛?”
謝诩單手夾着筆,側頭看這人,薄薄的眼皮繃緊顯得有些冷酷。
“金屬離子推出來是什麼?”他往草稿紙上點了點,唇線抿平時給人一衆嚴肅冷漠的壓迫感。
“……”
巫荻聞言頓時沒了底氣,他捂着額頭跟對方眨眼妄想得到寬容,表情也漸漸成了讪笑。
“我說實話你可别生氣啊……其實剛剛我沒聽清。”
“……”
“我剛剛……就是突然走神了。”巫荻又補充。
“……”
見對方依舊闆着張冷臉,他趕緊扯住這人的衣領,用他一貫的手段——掐着真誠的語氣湊到謝诩面前認慫。
“謝老師大人大量,再重講一遍行不……”
他說話腔調不自覺拉長,兩人距離本就不遠,巫荻拉人的動作沒輕沒重,這一下直接把自己怼到謝诩面前。偏偏他的手還揪着謝诩衣領,導緻對方後退有些艱難。
就這麼的,兩人的臉差點撞在了一起,鼻梁之間隻有分毫之差。
謝诩微微仰頭,因為脖子受巫荻的手控制,隻能看着這張臉怼過來,近得他能看的對方面頰上細小的絨毛。
兩枚黑色的小痣在眼底一晃而過,他眼睫飛快地抖了下。
“……行。”巫荻說話的氣息幾乎打到了謝诩的嘴唇邊,謝诩那張冷調的臉在他的視野裡放大到極緻,他聲音戛然而止。
在這一秒的分差裡,巫荻幾乎能獲取到謝诩的呼吸,那股清香更為濃烈的吸入口中,後腦像是被敲了一鐘,傳來嗡得一道響聲。
他猛地反應過來,抓着謝诩衣領的手倏然脫力,而後整個人像尾巴撩了火吓炸毛的貓直接彈了出去,眼睛瞪得像銅鈴。
“等等,不是,不是……”巫荻被突如其來的貼臉吓得夠嗆,有些語無倫次解釋。
半晌才在謝诩投來的視線下,搓着臉捋直舌頭,語氣已經趨于生無可戀:“我剛剛沒控制力度,不是故意的。”
在巫荻沒注意的時候,他耳朵脖子已經通紅,因為皮膚白,他這點變化在視覺下異常明顯。
謝诩挪開眼嗯了聲,像是沒在意。
這樣反倒顯得巫荻的反應有些不太正常,他幾乎是縮着脖子看試卷,因為這個小插曲氣氛異常安靜,安靜中又帶着另一股道不明的感覺。沒等巫荻揪着那股感覺,謝诩忽然出聲了,他沒給巫荻緩沖的機會,重新将那道題講了一遍。
巫荻盯着草稿紙上的化學式,心髒還在一陣怦怦跳,跟打鼓似的直沖耳膜,連謝诩說話的聲音都壓下去了。
他腦子裡一頭熱,腦中還是剛剛湊到謝诩面前的畫面,整個人極其不自然坐着,跟犯了多動症似的手腳來回晃,最後在謝诩敲桌面的提醒下安分下來。
沒兩秒又伸出一隻手去搭鼻梁,碰到自己的皮膚時發現自己身上的溫度有點高,他後知後覺出一絲危機感,而後掀起眼皮去偷看謝诩。
對方在低頭打草稿,壓根沒注意自己。
巫荻心裡緩緩松了口氣,什麼物質推理什麼離子結構,全都沒聽清,但等謝诩問懂不懂時,他梗着脖子點頭了。
好在對方這回沒再問他問題,給他講完這題後,扭頭直接刷數學去了。
兩人就這麼安靜地刷題,巫荻遇到問題沒再跟先前一樣直接找謝诩,而是先跳過埋頭揪着會的題目趕,花了十幾分鐘才恢複正常。
兩人寫了一上午題目也不覺得乏,隻是一前一後下樓時氣氛有一絲絲的尴尬,當然這是僅僅是巫荻的感覺,謝诩看上去根本沒什麼變化,所以在謝诩奶奶要他留下來吃午飯時巫荻很慫地帶着他的羽絨服和書包溜了。
而後整個下午他的腦子裡都是自己湊到謝诩面前的畫面,簡直太傻帽太尴尬了。
他窩在懶人沙發上,來回搓臉,最後一頭紮進從謝诩家帶回來的羽絨服裡。衣服上淡淡的清香鑽入鼻腔,瞬間将他帶回到了謝诩房間裡。這件羽絨服被謝诩洗過後一直放在謝诩房間裡,輕而易舉地沾染了對方的味道。
他的外套沾滿了謝诩的味道。
巫荻的心不由自主地踩空半秒,明明前一刻還在因為自己在謝诩房間幹的蠢事尴尬,下一秒就紮在那件羽絨外套裡有些出不來了。
他在想,謝诩身上究竟是什麼味道,房間用的什麼香氛,味道還挺好聞。
在這出神間,巫荻又想到另一個東西,謝诩房間裡的那本Java入門。
如果謝诩真的在學Java的話自己可以教他,雖然自己不是專業老師,但至少是有半吊子在身上,就當做是對方假期不厭其煩給他講化學題的報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