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荻抓着被子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注意力很快落到謝诩眉梢間那股疲憊上,還記得對方昨晚吹了風,皺眉問:“你現在感覺頭暈嗎?”
謝诩咽了咽幹澀的喉口搖頭。
“真沒事?”
“嗯。”
巫荻看對方臉色半信半疑,最後才道:“浴室有洗漱用具,就上回那一套。”
上次謝诩留宿的時候拆的那套新洗漱用具,巫荻沒讓阿姨扔掉,隻是換了個電動刷頭,收拾在置物架邊。
謝诩盯着那顆毛躁的腦袋,垂落的手指抽動了下,最後點頭進了浴室。
他一走巫荻才放松下來,猛地躺下翻起被子朝窩裡看了一眼,生無可戀地啊了聲,簡直不想活了。
十八歲頭一天怎麼這麼有勁啊!
等謝诩從浴室出來,巫荻已經全然冷靜下來,屋裡的溫度也降到了合适的值,他下床趿着拖鞋緊随其後進浴室。
在裡頭一骨碌收拾出來後,又去衣帽區翻衣服換睡衣,往常他也沒這麼磨蹭,但今天不知怎麼搭件衣服都找不到合适的,他餘光瞥向陽台外打電話的謝诩,最後翻出一件毛衣和大衣外套,等他倒騰出來,謝诩剛好進來。
他其實不相信謝诩說沒事的鬼話,于是在拉開門帶謝诩下樓的時候,猛地往人額頭偷襲了一下。
謝诩顯然反應力有些下降,第一時間沒有側頭避開,輕而易舉地被巫荻得逞了。
他的手背剛貼上去就被一股高熱的溫度燙飛,傻眼:“你瘋了,這燙得能煎雞蛋了,你跟我說沒事?”
巫荻一邊說一邊下樓,讓阿姨找找溫度計和退燒藥。
謝诩把人拉住,發燒導緻他的嘴唇有些輕微幹燥起皮,聲音也比平時鼻音重,表情有些疲倦:“不用,我現在去醫院。”
也對,去醫院打針好得更快,巫荻反應過來低頭給司機打電話。
謝诩又拉住這人的手,垂眸:“我打車過去。”
聽到這裡,巫荻反應過來對方來回打斷他的原因。
敢情謝诩是想要一個人頂着高燒去看醫生?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你燒瘋了?”
謝诩薄唇輕微地抿平了下,隻回:“一直麻煩你。”
巫荻扶着樓梯扶手,将這句話咂摸了半秒,發覺謝诩應該是因為昨晚醉酒麻煩他的事情感到抱歉,但其實對方醉酒的反應十分安分,他也隻不過出力把人從酒店挪回家罷了……
但剛剛在床上的時候,某人企圖通過诽腹謝诩昨晚醉酒的事情轉移注意力,于是輕微誇大了下形容詞……所以才導緻謝诩現在格外的愧疚。
巫荻隻半秒就自行捋出一條幹系,摸了摸鼻子,眼睛四下亂飄:“我說昨晚廢了很大勁把你帶回來是開玩笑的。”
他說完不等謝诩開口,直道:“昨晚是我沒關落地窗害你吹風,你現在隻有兩個選擇,要麼下去量體溫吃藥,要麼我帶去醫院。”
巫荻微微挺起胸膛,一股天子做派斜眼瞅謝诩。
樓下阿姨和于筱琴正在交談,還沒發覺二樓樓梯口的兩位門神。
謝诩掙紮了兩秒,說:“……醫院。”
這不就對了嘛,朋友之間别扭什麼,巫荻這麼看他,手指撥了一串号碼。
心裡同時給睡覺時迷迷糊糊思考的問題找了個答案——他昨晚在台球室扶謝诩的時候之所以感到心跳加速,那是因為潛意識對朋友的緊張關心,就像現在這樣。
巫荻跟他媽打了招呼,帶了兩份三明治,和謝诩一起去市醫院發熱門診。
謝诩發燒将近三十九度,要打退燒針,冬天溫度低,他裸露在外頭打針的右手蒼白冰涼。
巫荻跟護士姐姐要了一個熱水袋塞他手下,随後才坐到人旁邊,總覺得哪裡忘了什麼直到看見班群裡的艾特,才拍大腿:“我們的家庭作業還沒寫。”
還是冬至的加倍作業。
昨天中午在課室玩得太開心,晚上聚餐又瘋了半個晚上,早上迷迷糊糊起來上午已經過半,結果就是一堆作業他完全就沒想起來!
他周日晚修請假跟家人過生日,所以作業周一交上去,但保不準今晚會趕不完,而且旁邊的謝诩應該跟他差不多沒寫,這人還發着燒,準是趕不上,他早點做完還可以順道給對方抄一點明天應付上去,免得在課上被老師點名批評。
巫荻心道,自作主張出主意:“要不我先幫你跟班主任請個假,等我把作業趕完再借你抄,這樣我們就能趕完,周一再交上去……”
他還是頭一回在作業上耍無賴,而且他沒見謝诩抄作業,就連他自己也沒抄過誰的作業,實在是世事難料。
其實沒寫作業老師給的懲罰也并不嚴重,無非是抄知識點,默寫背誦出來……但他就是潛意識不想謝诩浪費時間去抄這些熟練的知識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