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主任大概沒見過這麼桀骜的學生,竟然敢在運動會場上鬧事,氣得手抖,朝謝诩懷裡的人唾沫星子直飛:“目無校規,毆打同學,謝诩,你給我把他帶到政教處去!”
緊接着又随手抓了兩個學生把石丘也一塊架了過去。
他壓了壓火氣沒着急往政教處去,而是等站台上的葉江南下來後,先把現場的兩名女生叫過來了解情況。
這是巫荻轉學過來第二次進入雅升德育樓,第一次還是轉學那天補充個人信息。
這棟五層的高樓是學校領導工作的地盤,平時幾乎沒有學生進入。
校領導在籃球場進行教職工趣味運動會,樓裡隻有幾名空閑的值班老師。
巫荻自從跑完長跑滴水未沾,在此基礎上,因為感冒還沒好他的喉口異常幹澀。他忍着難受跟在謝诩身後時不時舔嘴唇,偷偷打量眼前高挑的身影。
他還記得謝诩剛勸完自己冷靜,然後下一秒他就把石丘給摔了,最後弄得對方被牛主任使喚,被迫攪上這趟渾水。
巫荻垂着眼,默不作聲。
兩人長手長腳,走得比其他人都要快,進入辦公室,巫荻原本熱騰的身體也涼了下來,連打了三個噴嚏安安靜靜站在辦公桌邊不出聲,謝诩掃他一眼,将胳膊肘上挂的外套塞進他懷裡。
巫荻吸了吸鼻子,把那外套囫囵套身上,一隻耳朵聽謝诩在辦公室裡來回走動的聲響,緊接着眼前遞來一杯水。
“喝水。”謝诩的聲音很涼,紙杯也因為對方的手指捏得用力而有些扁。
不會在生氣吧?巫荻回想起剛剛在操場上時,謝诩攔了自己兩回……
他垂着頭露出白皙的後頸,有些乖順接過水杯喝水。
就在謝诩将杯子帶走又裝了水遞回來時,龇牙咧嘴的石丘進門了,巫荻冷冰冰瞥了眼沒出聲。
謝诩把水杯抵在他蜷縮的手指上,無聲示意他繼續喝水,巫荻這回接過杯子隻喝了一口。
氛圍僵硬了幾分鐘,牛主任和葉江南才進門。
牛主任已經了解了大緻情況,但他卻還是問:“你們因為什麼發生争執?”
他的聲音不怒自威,架着石丘的兩名無關學生下意識夾緊屁股。
巫荻依舊低眉順眼的模樣,沒待他張口,石丘先展示自己受傷的脖子和手臂,喊冤:“主任!不是争執,是他單方面動手打人……”
牛主任全名叫牛士誠,十分有涵養的名字,但到了這幫小崽子嘴裡去名留姓成了土裡土氣的牛哥。
年級主任一般一屆學生帶三年,牛士誠管了他們一年半的時間,平日裡不少人對他管東管西感到不滿,對他起外号罵聲一片,但真對上他時其實都有些怕,更别說對方一臉明察秋毫地盯着你,簡直令人心裡打鼓。
“無緣無故打你做什麼?”牛主任瞥他,“你們現在老實把話說清楚,我不會随意安處分。”
牛士誠教書這多年,當年級主任也有七八年了,調解過不少學生問題,能不知道學生發生矛盾的原因有哪些?他不可能僅憑一面之詞下定論,盯着巫荻想聽聽另一個的說法。
“看他不爽很久了,剛剛他故意挑釁一時沒忍住。”巫荻在牛主任的目光下張口。
他這話無疑是在老師的雷區裡蹦迪,牛主任登時沉下臉:“這能是打架的理由嗎?!口角問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實在不行你可以交給老師處理,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激化更多矛盾!”
抛開石丘在校園牆亂傳他轉學原因不提,巫荻自認為上次換座位的問題他已經對石丘十分讓步,凡事不過三,巫荻也不是一忍再忍的好脾氣,何況剛運動完情緒容易高漲,這種垃圾他多看一眼都嫌惡,跟對方動手不過是遲早的事。
牛主任說了這麼多,見巫荻一直盯着地闆沒出聲以為他在反省,緩了緩表情又看向石丘:“你叫石丘,是吧,我聽葉老師說你們兩個上周才結過矛盾,握手言和不久。”
他說完停頓了半秒緊接着又問:“巫荻說你故意挑釁,你剛剛在操場上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
他說完對上葉江南審視的目光,脊背蹭的冒汗,覺得哪裡不對勁。
牛主任審視石丘,“是嗎?”
石丘被盯地發虛,但腦子卻轉的比什麼都快。
他知道露天大操場的監控範圍很大,但學校的攝像頭質量一般,距離稍遠些便拍不清晰,心跳得很快一口咬死:“主任可以查監控,我真的什麼都沒做,剛喝完志願者遞過來的水,他就沖上來抓我衣領。”
“不用查監控。”牛主任終于沒了耐心。
比起巫荻動手,這個石丘的問題更為嚴重。
不尊重同學,滋釁挑事還撒謊誣陷,思想上的問題比身體上的問題嚴重多了。
聽見這句話,石丘才真正慌起來,緊接着便聽見葉江南柔中帶剛的語氣:“石丘,你們運動員的水都是我嚴格安排了志願者一對一,剛才比賽結束你避開張嘉藝去搶餘欣蕊的水做什麼?”
“我、我沒有看見張嘉藝……”他顯然已經慌的一手汗,但依舊在找法子狡辯。
“張嘉藝和餘欣蕊已經把情況如實交代了。”葉江南盯着眼前梗着脖子嘴硬的石丘有些頭痛:“上次換座位的事情是我沒處理好,我實在沒想到你的性格已經惡劣到了這個地步。”
但話又轉回來,她對巫荻動手打人的行為也十分不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