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遙臉上露出老母親般欣慰的笑,拍了拍她的手背:“這樣才對嘛。”
小魚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上下掃了她一眼,總覺得其中應該是有什麼貓膩,但看她的臉色,什麼也看不出。她搬着凳子挨過去了點,悄悄問她:“怎麼,你緊張?”
江遙斬釘截鐵:“沒有。”說完起身朝書房走去,小魚哼笑一聲,就當舍命陪君子了。
房間裡安靜得落針可聞,程緒坐在書桌前,身前攤開的書頁,半天沒有翻過一頁。
“咚咚咚。”敲門聲不急不緩,隔着厚重的房門,在他的耳中回蕩。像是苦等許久的下課鈴,調皮的學生,聞之如重獲新生。程緒“噌”地一下站起身,起身的動作太急太快,膝蓋磕到桌角,留下“咚”的一聲回音。
痛楚從撞擊的地方傳來,他才終于回過神,意識到原來自己一直在豎着耳朵聽門外的動靜。可惜,隔音效果太好,這偌大的空間裡,似乎仍隻有他一個人。
他清了清嗓子,揚着聲音:“進。”
江遙等了幾秒,懷疑他并沒有聽到,正想擡手再敲一下,房間裡傳來回音,她試着推了推門,門竟然沒有上鎖。
房門推開,書房裡,一張寬大的書桌,四周書架整齊排列着,擺得滿滿當當,江遙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見他眉頭微微蹙着朝門口走來,輕聲問道:“還沒忙完嗎?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輕柔的嗓音,生動的人,原來,并不是自己的臆想。程緒笑意舒展:“怎麼會。”
江遙放下心:“那先去吃飯。”
程緒“嗯”一聲,江遙跟他同步家裡的情況:“剛才楊越來過,有事先走了,小魚留下幫我整理東西。”
他不置可否,聽着她絮絮叨叨地說,跟着她往餐廳走。
劉阿姨已經收拾好東西離開,小魚一個人坐在餐桌旁,見他們遲遲不來,心裡鬧得慌,看到他們一前一後走過來,又一口氣憋在那,連忙起身打招呼。江遙忍不住想笑,私下裡沒聽這丫頭少編排,一到正主面前,腰杆子又挺不直了。
程緒餘光掃到她的動靜,客氣地招呼着小魚坐下。
小魚嘴裡應着,生怕他再補上一句“就當在自己家一樣”,拜托,她做夢都不敢夢這樣的。實際上和程緒待在一起,她還是沒有修煉出足夠強大的定力,吃完飯趕緊拖着行李回了江遙的房間,幫她将東西分門别類整理出來。
江遙要收拾碗筷,程緒說放着他來,她也沒有客氣,閃身跟着小魚進了自己的卧房。
兩個行李箱攤開,也隻占據了房間的一角,一個小熊玩偶,在床上橫躺着。江遙撲過去抱住,在熊臉上蹭了蹭,發出舒服的喟歎:“你怎麼把它也帶來了。”
小熊不會說話,她伸手握着它的胳膊,跟它打了個招呼,它還是呆着一張臉,一副無動于衷的表情。
小魚笑着回頭,明麗的美人抱着一個半人高的毛絨玩偶,在大床上互相瞪着眼睛,和這清冷的房間,有種詭異的矛盾。
“你們這審美,好像差得有點遠。”她沒頭沒尾感慨一句,在床上打滾的江遙卻及時接收到意思:“也就借住一陣子,這樣就挺好的。”
小魚以為自己聽錯:“你還要搬走?”
江遙從床上起身,“不然呢?”仿佛這才是天經地義,并不需要理由。
小魚默了默,一些想不通的關竅,也隻有這樣解釋才合理。她沒再多說。
兩人合力,東西很快歸置到位,來的時候提得滿滿當當,真正收拾好,除了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和衣帽間裡占據的一小塊地方,卻看不出多少存在感。
時間指向晚上九點,江遙還在四處東摸摸西摸摸,小魚揶揄她:“快出去吧,我怕有人把我暗殺。”
江遙瞪了她一眼,去客廳倒了杯水,程緒坐在沙發上,腿上擺着個電腦,敲敲打打,聽到動靜,擡頭看來:“收拾好了?”
江遙點頭,小魚也背好背包出來,程緒說:“司機已經在樓下等了。”
房門關上,寬闊的空間裡,蓦地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