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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臨風歎兮将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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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旭危指揮馭界樞飛天,迎上鲲後,按明繡感知到的那處破綻全力攻擊,數次激光流擊中鲲後,鲲的身體果然受到重創,大片的鱗片被擊落。

越今朝心道:馭界樞和鲲,飛空城和上古巨獸,這兩之間的戰鬥确實不能錯過,我這輩子,也隻能看到這一次吧。

越祈眼看馭界樞遠程攻擊打的無法還手的鲲,莫名一陣眼淚湧出,越今朝心有所感,卻也知勢在必行,隻能抱着越祈輕聲安慰。

地上的臨淵和衡道衆,看到巨大的銀灰色的鱗甲從幾百米的空中突然掉下來,有的掉到離地五六十米高時,擦着山頂的白楊樹滑過去,白楊樹上的枯枝啦啦響着,樹上的喜鵲和烏鴉一齊驚飛起來,落地後碎片像飛蝗一樣漫天飛舞,強勁的風吹動着人們破爛的衣衫。

而最大的一片鱗片上塗滿了陽光,好像流淌着鮮血的鍋蓋一般蒙頭砸向戰場。本來還在戰鬥的葛清霏、臨淵眼看就要砸死一衆正武盟和禺族族人,竟不約而同沖上前去用盡本就不多的氣力撐起了這狹小空間。可惜,不過片刻,那巨型鱗片的重量就壓得二人身子矮了一截,臨淵鐵塔般的身軀赫然已經半截入土,葛清霏的分身也明顯的變形,機械臂肉眼可見的變形開來,绮裡小媛見狀立刻将自己功力注入葛清霏體内,葛清霏咬牙蓄力,情況才勉強維持穩定。

終于,人族禺族絕大多數已然散去,隻剩下他們三位還在苦苦支撐,這種重壓,最耗法力,需得高過三人道行的幫他們撐住一時方可脫困,可眼下,去哪裡找比三人道行更高的人呢。

绮裡小媛功力最低,加上已然堅持了一炷香的功夫,這時氣力已然不繼,咬牙強撐道:二姐,我、我快撐不住了……

葛清霏四下張望,心道:大部分禺族和人類都已逃離,我們要如何脫身,稍一松勁巨石就會砸下,體力也已消耗得差不多了……

葛清霏道:小媛,你可以一下子沖出去嗎?

绮裡小媛:不行,力氣全用來撐這玩意了,沒什麼勁了。

葛清霏心中暗歎:除非臨淵與我合作,小媛才能有一線生機。說着瞟了臨淵一眼。

臨淵道:葛統領,小統領,請!記得我們同衡道衆剛開始合作時,小統領還是牙牙學語的年紀。到如今,也不過八九歲吧?

绮裡小媛抗議道:我九歲了!是大姑娘了!

臨淵道:才九歲啊。葛統領,對不起啦,我還是比較心疼小統領,不想她小小年紀就死在這裡。

葛清霏心下明了,感激道:多謝臨淵将軍!

绮裡小媛不明就裡道:?二姐,謝他幹嘛?

葛清霏道:小媛,你慢慢收回些力量,護住全身。

绮裡小媛道:可那樣二姐你撐得住嗎?

葛清霏道:我沒事,快些!

绮裡小媛道:……嗯。二姐?

臨淵也已然沒有多少氣力,用最後的力量喊了一聲:快!

绮裡小媛咬牙拼命跑開,隻聽得後頭巨響不斷,石塊橫飛,若是慢跑一步,隻怕就要死于此地,真是拿出了身子裡最後一絲力氣,向前跑去。

沒跑多遠,隻聽得四周巨響轟鳴,石塊橫飛,卻是臨淵和葛清霏二人終于力竭支撐不住,那巨大的龍鱗将二人砸在了地下:小媛看着轟然倒塌,塵土飛揚的現場,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來:二姐!二姐....二姐.....

正在飛行中的鲲體内也是一陣不穩電流蹿過,禺族衆人好似經曆地震一般均站立不穩,站穩身體後朔漩不可置信的喝道:你說什麼?

禺族丙道:剛才衡道衆對君上的攻擊可能重創了君上,我們身上的保護術法都消失了。許多同族都是剛蘇醒不久,傷勢也沒完全恢複,沒有君上的術法,我們不是人類大軍的對手。

朔漩道:可惡……臨淵呢?

禺族丙道:聽說剛才君上的鱗甲碎片落下後,将軍和衡道衆統領一同撐起碎片,讓大家得以逃生。

禺族丙道:之後我們就被殺了回來,不知道将軍如何了……殿下,你先回天晴之海吧。我們無法自行返回天晴之海,但殿下你可以。

朔漩道:閉嘴。禺族沒有扔下同伴自己逃走的。

禺族丙道:人類攻過來了!殿下,請....

朔漩轉身走向戰場,決然道:相信君上很快就能恢複,在那之前,我會保護你們!

朔漩也已然感受到了戰況的慘烈,隻是心中戚戚然道:(君上……臨淵……)

馭界樞

嬴旭危突然心中一陣刺痛,心道:(為何忽然心悸……)

嬴旭危心念電轉,猜測葛清霏小媛可能遇到危險,于是立刻安排道:通知葛統領和小媛立刻回城。

衡道衆乙道:是。

越今朝看着被體内力量沖擊而痛苦不堪的祈,卻又束手無策。看到祈稍微振作,關切道:……好些了嗎?

越祈點點頭道:我們還不出發去找柷敔嗎?

越今朝心道:什麼時候,祈變得這麼堅強了……

嬴旭危道:先等葛清霏和绮裡小媛回來,幫你解開身上的封印。

洛昭言于心不忍,轉頭對閑卿悄聲道:……閑卿,我們會否太過分了?因為越姑娘是唯一可以打倒柷敔的人,我們便認定她必須擔起這個責任。可是……盡管我們一再無視,越姑娘畢竟是柷敔的女兒啊……

閑卿道:不要替别人哀傷,那隻會讓她覺得自己可憐。

衡道衆甲終于帶着绮裡小媛和在戰場被她挖出來的生死不知的葛清霏回到了馭界樞,回報道:嬴統領,葛統領受傷了!

嬴旭危霍的站了起來,快步走向休息室沉聲道:注意鲲的舉動。

衡道衆甲齊道:是!

嬴旭危看了看越今朝,道:你們也來!

越今朝心中驚訝道:葛清霏重傷?!以衡道衆的本事,一般禺族能傷到她們?祈身上的封印也還要靠她解除,都到了這個緊要關頭,千萬别出什麼差錯!

看着鮮血淋漓、機械手臂缺失的葛清霏,赢旭危瞳孔緊縮,終于不再古井無波,憤恨道:怎會傷得如此重?你二人聯手,隻要不遇見柷敔,安全脫身應是無礙。

绮裡小媛依然止不住哭腔道:剛才鲲的鱗片砸下來,我們一起托着鱗片讓别的人逃走,後來……後來二姐和臨淵把我打飛出來,自己被壓在下面了。我拼命挖,好不容易把他們挖出來了。臨淵已經不行了,二姐也傷成這樣了……

嬴旭危立刻用功護住葛清霏的心脈,柔聲道:我先為你療傷。

葛清霏已是氣若遊絲,輕聲道:别浪費……體力。

葛清霏身體已然無法移動,看着越祈柔聲道:你過來。

嬴旭危知道葛清霏的想趁現在還有一口氣,四位統領一齊發力,解開越祈的封印,這樣在将來對付柷敔,這才是唯一的勝算,于是招呼道:小媛。

绮裡小媛答應一聲,赢旭危、葛清霏、越今朝、绮裡小媛同時發動四象解印,隻見越祈雙手和胸口那三道一直存在的黃色的,代表着衡道衆的圖案閃現出來,越來越大,越來越亮。少時,那卍字圖案的黃色線條從中間一點點解放開來,最後随風消散。

越祈隻覺得身體内的力量突然如潮水般湧現出來,那種真氣遊走在奇經八脈的感覺讓她感受到極其暢快,又少不得夾纏着一絲痛楚,忍不住輕呼一聲:呃……

越今朝關切道:難受嗎?

越祈搖搖頭道:沒事。可是眼淚卻慢慢的從她光潔如玉、膚若凝脂的臉頰上湧出來,絲毫沒有止住的意思。

越今朝:……

明繡感知到越祈熱淚橫流,訝道:她在哭?

閑卿雙手抱胸道:第一次看見小越這樣哭。

明繡道:嬴統領,可是解除封印會傷害越祈?

绮裡小媛隻是又心疼又傷心的,瞬也不瞬的盯着葛清霏哭道:二姐……

嬴旭危點點頭道:封印不止壓制住她真正的力量,還壓制了她的感情,以減少她失控的風險。

赢旭危溫柔的看着倒在懷裡,漸漸失去溫度的葛清霏,緩緩轉過身,過了片刻,意甚蕭索的喃喃道:無情者傷人,有情者自傷。說完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向蒼白的臉上竟起了一陣異樣的紅暈。

赢旭危轉身冷靜道:你們可以出發了。之前大量熱海生命力被引導至霧魂所在,進入鲲體内之後,你可借由熱海鑰環感應熱海之力所在,引導他們前往。我會令馭界樞和衡道衆繼續支援你們。

衆人眼看他又在咳嗽,卻沒有聲音,因為他的牙齒咬得很緊,嘴也閉得很緊。鮮血,又從他緊閉着的嘴角沁出。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好,衡道衆四統領,老的老,幼的幼,死的死,傷的傷,為了六界穩定,天下蒼生,他們義無反顧,對世人眼光毫不在意,哪怕背上永世罵名,付出的代價,不可謂不高。

閑卿罕見的不容反駁道:小繡兒,你留下。

明繡淡淡道:我不會當你們的累贅。反倒是世叔你,方才輸了不少妖力給我。莫非,你自認已沒有保護他人的實力?

閑卿攤手坦然道:确實沒有。

洛昭言道:閑卿,你想做什麼?

閑卿道:打斷她的腿。

越祈道:不可以!

明繡道:除非你殺了我,否則我絕不會獨自留下。

洛昭言道:閑卿。和你一樣,明姑娘已做了決定了。

閑卿拗不過昭言和衆人,暗歎一聲,人類啊,頓了頓道:……走吧。

嬴旭危将殘存的龍晶核心送入,卻見馭界樞發射機關轉動緩慢,苦笑道:果然,還需有外力将其中能量引出。接着取出剛吸收應龍之力的啟魂珠,配合自己全身功力注入馭界樞機關。

鲲體内

越今朝道:昭言,霧魂在哪邊?

洛昭言通過熱海之力感應,片刻後指了指一條路道:那邊。

越今朝道:快走,鲲很快就會發現我們在它身體裡。

柷敔靈魂深處,衆人在闖過種種謎一樣的彎道後,終于還是來到了這裡。

柷敔感知到越祈的到來,也不知是歎息還是悲哀道:……祈……說着緩緩分出了另一個柷敔出來。

禺族甲道:君上有诏!休想接近君上!

越今朝道:柷敔果然已經發現我們了!

越祈:……

閑卿道:那又如何?我所欲往之地,即便是天也不能阻我。

越今朝道:你們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上吧!

此時此刻,禺族護身铠甲已然完全被破,衆人展現出過往從未有過的實力,一路竟是勢如破竹,徑直殺了進去。

禺族衆均倒地不起,可他們畢竟是上古一族,意志力之頑強,确然不愧是第一勇族。兀自呻吟道:不能……讓你們……過去。

越祈道:可是我們一定要去阻止柷敔。

禺族衆人痛呼道:少君……請體憐……我族……

越祈搖頭道:不要叫我少君了。柷敔是不對的,我一定會阻止她。可是那之後,我一定會想辦法救禺族的。

越今朝遠遠的望着祈,心道:祈原先不會這樣說的……是因為封印解開的關系……還是?……她這樣子,讓我怎麼放心得下……

洛昭言道:快走,否則支援的禺族隻怕會愈來愈多!

這時洛昭言發現越今朝還在發呆,趕忙提醒道:越兄?

越今朝道:啊?嗯,走吧。

可惜衆人在這腸道一樣的壁縫間遊走,身後跟這一群禺族勇士,一則這些勇士好戰嗜血,力大無窮防禦力又極高,一個兩個還好,多了處理起來極其浪費時間;二則衆人也不願多添殺戮,于是一路飛快趕路,到處都是彎道,隻見洛昭言被腳下不知什麼絆了一下,眼見撞到牆壁上,洛昭言隻得身體縮成一團,本以為這下不說經斷骨折也要髒腑受傷。結果那牆壁竟然直接被撞破一個大窟窿。但還不等他回過神來,隻覺得身子一空,整個人卻是落到了一條窄小而向下傾斜的甬道之中,直向下滾了下去。

終于,翻滾的身子停了下來,洛昭言嘴角流血,渾身傷痕,全身都像要散架一般,在這石闆上,緩緩擡起頭來。然後,她就呆住了。

眼前,赫然是一個巨大的地底岩洞,至于洛昭言自己,正處在湖上方一個小島平台上,背後是一條向上的甬道,他就是從此處滾下來的。而在他的正前方,平台的盡頭,上面靜靜地站着背對着他的柷敔。這時越今朝等人也追了過來,本來是擔心他被禺族包圍,卻不曾想看到的是好整以暇,白衣飄飄的女王柷敔。

閑卿訝道:柷敔?!為何會在此地?!難道霧魂已被重新血縛?!

越祈道:奇怪,這個氣息是柷敔的,可又有些不一樣……

柷敔藍色古井無波的眼神望着越祈,依然是那冷冰冰的語氣道:汝始終與吾疏離。

越祈哀求道:不是的,柷敔,你可以不要熱海嗎?

柷敔搖搖頭,轉頭看向洛昭言道:方才熱海打開之時,吾自汝處亦感應到九泉氣息,真鑰環應是由汝所持。隻需将你消滅,再另尋可佩帶熱海鑰環之人,熱海之力仍可為吾所用。說着便伸手抓向熱海守護,這一下夾着風雷之聲,迅捷無論的抓了過來。

越今朝叫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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