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螢一直以為這個所謂的遊戲是從鬼屋許願開始的,現在看來,别人可能是,但她肯定不是,因為在她關注這場屠殺之前,她就已經是别人眼中的獵物了。
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暗河對正式成員的測試嗎?
那些在遊戲中死去的人,到底是障眼法,還是死而複生?
如果新的X指的就是她,那麼舊的X又是誰?
陶螢隐隐覺得事情開始朝着無法預料的方向去了。
看着陶螢這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莫尋不禁想起了前不久從陶家夫婦口中得知的一些事。
聽到林香承認陶螢是他們收養的孩子,莫尋并不驚訝,因為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了。
收養孩子需要申請一些手續,孩子的信息也會在公安系統裡留下記錄。
但她問到陶螢是否有兄弟姐妹的時候,夫婦兩個卻矢口否認了。
“要是有,當時我們就一起收養了。”陶螢的養父陶坤說。
莫尋:“那她小時候有沒有提過身邊的人?”
林香搖頭:“這孩子曾經親口跟我說的,家裡除了她就沒人了。”
“你沒有問過那裡的院長,你隻是問了孩子?”莫尋說。
“我當然問過,但院長也這麼說。”
林香又說:“那年她五歲,收養手續弄好沒多久她就生了一場大病,連着好幾天都反複高燒,當時醫院都下病危通知書了,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說到這裡,林香有些猶豫:“但是病好以後,她就再也想不起五歲以前的事了。”
“她的性格也變了,之前是文文靜靜的,病好了以後就變得很活潑。”陶坤說。
“就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回憶裡的話音慢慢消退,還剩下最後的餘音環繞在莫尋耳邊。
“說來也是奇怪,我們帶孩子離開不久,那家福利院就起了大火,後來聽說這件事的時候,給我們吓得……”
莫尋從回憶裡收神,輕聲問道:“怎麼樣,能想起什麼嗎?”
陶螢搖了搖頭,心知莫尋還在懷疑她。
莫尋收起手機,淡淡道:“我以前辦過一個案子,那起案子的嫌疑人得了個非常罕見的怪病,每次犯案之後都會陷入昏迷,醒來後就會認為殺人經曆隻是一場夢。”
張闊看看她,又看看陶螢,連他都聽出了這話裡的言外之意:“你該不會是在懷疑這些事都是陶螢做的吧?”
莫尋說:“作為一個大人,我信你們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但作為一名警察,在沒找到證據之前,我會保持中立,因為涉案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她有意無意看了陶螢一眼,聲音低沉:“或是即将成為兇手。”
陶螢擡眸與她對視。
目光清澈,無動于衷。
這讓莫尋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懷疑,她覺得陶螢身上有秘密,而那個秘密或許就是打開真相大門的鑰匙。
莫尋又等了一會兒,陶螢依舊沒有說話,于是她丢下一句“你們回去吧,我還有事”便起身離開。
張闊叫住她:“莫警官,你就這麼走啦?”
莫尋說:“查案的事就交給我,你們隻需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就行,沒事少出門,負責你們的警察最近會加長巡視時間,要是有緊急情況發生他們會及時出現,所以不用太害怕。”
張闊連連點頭:“能透露下他們長什麼樣嗎?我這幾天也沒看到附近有什麼人在啊。”
“……你知道什麼叫‘緊、急、情、況’嗎?”莫尋看着他。
張闊啞了兩秒,随即點頭:“哦哦,懂!我懂!”
莫尋又看了陶螢一眼:“有異常随時聯系我,走了。”
陶螢忽然開口:“莫警官,難道……你就從來沒有撒過謊嗎?”
莫尋腳步頓了一下,仿佛沒聽見似的,大步走了出去。
陶螢目送她背影遠去,心說張遼的事,你就騙了我,你不信任我,那我也不信任你,大家扯平了。
莫尋一走,陶螢便将注意轉到張闊身上:“你剛才為什麼不問她竊聽的事?”
張闊說:“之前就問過了,莫警官說不用管,裝作不知道就行。”
陶螢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起身走向門口,張闊緊随其後:“你去哪?”
“回家。”
陶螢沒回家。
她去找了那三名“死而複生”的玩家。
三個人看起來狀态很不好,每個人的臉都很疲憊,像是熬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夜,精神狀态也很不穩定,一見到陶螢就像見到瘟神一樣把她趕走了。
陶螢接着又去了餘下玩家的家裡,他們的狀态倒是稍微好點,神色如常,隻是說到遊戲的事情便避而不談,或是佯裝不知,每個人的态度都有點奇怪,就好像都不認識她似的。
陶螢能找到他們這些人并不容易。
她不知道名字,隻記得臉和穿着打扮,憑着這些信息去碰運氣找人,她運氣不錯,找到這些人才發現原來都是學生,最小的上初三,最大也就大三。
隻可惜忙活了一整天,還是什麼都沒問到。
快到家的時候,已是傍晚。
陶螢走得渾身酸痛,經過路燈下忽然翻開手掌的紗布看了一眼,掌心的傷早就結痂了,紗布着實有點多餘。
她輕輕拆下紗布,沿路找垃圾桶打算扔掉,走到路口,遠遠就看見了小螢便利店的燈牌。
随即腦子裡靈光一閃,想起了趙星說的話——
“取一樣東西。”
取什麼東西……
那天晚上她睡得很沉,那種沉很奇怪,意識是清醒的,但是身體極其僵硬。
她想,難不成當時趙星取的那樣東西,其實是她的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