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趙星說,“我的反應……太平淡了?”
陶螢搖頭,“是太奇怪了。”
趙星沉默。
陶螢接着說:“你好像完全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點出現。”
“并且我們隻見過兩次,但是剛才你聽到我的尖叫聲,立馬就過來幫我了。”
她見趙星仍是沉默,心裡更加笃定,這人确實有問題。
她繼續說:“還有,一般人看到筆尖突然刺過來,怎麼着也會吓一跳,可你……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如果這些加在一起,她還看不出問題,那她這眼睛多少是有點毛病了。
就在這時,她摸到了水箱上的按鈕,沒有猶豫,用力按下,下一瞬,混合了潔廁靈的水從下方噴湧而出。
同一時間,她又踢倒了地上的84消毒液,兩種溶液同時融合在一起,在短短幾秒内便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毒氣?”趙星笑了,“你這是打算跟我同歸于盡?”
陶螢:“當然不是,我隻是想知道答案。”
趙星松開手,随手把圓珠筆揣進衣兜,問:“你想知道什麼?”
陶螢站直身體,說:“你那天晚上進我房間幹什麼?”
趙星說:“取一樣東西。”
陶螢被這股刺鼻的氣味激的嗆咳了兩聲,又說:“取什麼東西?”
“這是第二個問題。”趙星伸手開門。
天花闆低矮,趙星被迫駝背,他還沒來得及擰開門把,陶螢便撞了上去。
趙星身子一歪,後腰在洗手台上猛撞一下,他順勢抓住了陶螢的手腕反擰扣住。
“咳、咳咳咳!”陶螢感覺眼睛和喉嚨都燒得慌,喉嚨開始隐隐作痛。
說實話,她沒打算跟趙星同歸于盡,否則她就不會把潔廁靈倒進水箱稀釋,而是直接潑在地上揮發更快。
她隻是想威脅一下這人,不是都說不見棺材不掉淚麼?
她覺得這人要是真到了危機關頭,怎麼着都會說真話了,可趙星似乎軟硬不吃,此時更是輕輕松松把她給制服了。
她用力掙紮了一下,反倒讓氣息更加混亂,無意間又吸入了更多毒氣。
喉嚨已經開始明顯發痛,胸口堵得慌,這是中毒初期的症狀。
再繼續耽誤,症狀隻會越來越嚴重,但這樣的機會隻有一次,她不能輕易錯過。
陶螢強忍着不适,沖他喊道:“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趙星一隻手箍着她兩隻手腕,另一隻手掩住口鼻,二話不說把人往牆那邊搡去。
陶螢踉跄了一下,沒等她轉過身來攔他,他已經打開了廁所門,出去之前,順手把她也給一并撈走了。
兩人一出去,趙星便把她搡到了地上。
陶螢眼淚直流,仍舊嗆咳不止,她的呼吸短促急躁,像是有進無出,時不時還發出兩聲幹嘔的動靜。
好在幹淨空氣撲面而來,比起剛才,她覺得好受多了。
趙星動作麻利,從旁邊貨架上拿了塑料盆和幹淨毛巾進了廁所,很快又端着接滿水的盆出來,往陶螢身邊一蹲,飛快擰了一把毛巾,一隻手抓住陶螢的後頸往上一提,另一隻手浸過水的毛巾就按了上去。
他在用力搓她的臉。
“唔唔唔!”陶螢掙了一下,沒掙開,短暫的窒息過後,趙星松開手,她往後蹬了幾步,退開,恍然發現臉上的灼燒感少了。
他不是想把她捂死,他是在幫她。
意識到這一點,陶螢愣住了。
趙星把毛巾往水裡一扔,蹲在那看着她。
他的臉有些泛紅,眼睛也是,隻是眼睛看上去更嚴重一點。
幾秒後,他歎了口氣,随即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忽然用腳一撥,把裝滿水的塑料盆往陶螢的方向推去,“以後别再這麼玩,小心玩脫了,小命就沒了。”
陶螢:“……”
經過這麼個小插曲,陶螢暫時打消了對趙星的懷疑,不管怎麼說,目前為止,這人沒有要害她的意思。
畢竟說到底,趙星也就是個陌生人,雖然這個陌生人承認進過她房間,是因為要取什麼東西。
但這樣就行了,至少人家沒有開口閉口要處決她,已經算态度友好了,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想。
趙星坐到了收銀台那邊,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就好像剛才在廁所那一幕驚險遭遇從未上演,他還是一如既往淡定自若。
半小時後,陶螢最後洗了一把臉,從廁所出來,她瞥了一眼趙星,後者在盯手機,沒看她。
她默不作聲走到遠處窗邊的位子坐下,桌上的泡面桶和烤腸簽子已經收拾掉了,桌面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陶螢深深歎了口氣,從背包裡取出平時最常用的小本子和新的圓珠筆,開始埋頭苦寫。
她頭發亂糟糟的,那是剛才在廁所短暫的打鬥中留下的造型,眼下她顧不上别的,一門心思在寫,也絲毫沒注意趙星在看她。
現在是淩晨五點,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距離測試結束還剩最後十幾個小時。
她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
轉眼間,她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像她的思維具象化。
緊接着她開始龍飛鳳舞地畫,淩亂潦草的線條逐漸掩蓋了那上面的字迹。
很快,被掩蓋的字迹上面漸漸浮現出一張人臉。
正是那個穿白背心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