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已經不再是天劍宗那個意氣風發的首席弟子,而是合歡宗的階下囚,頂着污名、以色侍人的男子罷了。
尊嚴?這東西在他決定蟄伏的時刻便丢掉了,此刻逢場作戲,有什麼值得維護的?
淮璃的眼神顯出幾分譏诮來,又瞬間消解了下去。他不動聲色,上前拉她的手肘:“罷了。”
她還在氣頭上,猛地被潑這麼一瓢冷水很是不悅,低聲沖他抱怨:“什麼罷了,我這是在為你出頭诶,你不僅不幫腔,還在當和事佬。”
淮璃微微擡頭,示意她瞭望亭上有人:“你這一架吵赢吵輸不重要。若是引起騷亂妨礙到比試,上面的長老看起來可不好惹。”
長老,沈千面嗎?
哎呀糟糕,陽嬿就是沈千面的愛徒,自己在下面跟她吵架,就是在雷區蹦迪、墳頭打碟。
作死行為啊!
人在屋檐下,也隻能暫時低個頭。
眼見台上的尤清寒和褚無蕭已經打得難分難解,冉竹也收斂起怒氣,專心觀看比試了。
此刻演武台上,局勢已然明朗。
尤清寒資曆雖淺,修為卻不比褚無蕭差,一把黑曜劍如暗夜的星河,劍意磅礴,令人喘不過氣來。
褚無蕭抵擋了一會兒,漸漸力不從心,幹脆掐了個“赤炎訣”朝尤清寒攻過來,試圖轉守為攻。
劍意微微一頓,在這瞬間絲滑地轉化為罡風,鋪天蓋地呼嘯而來。
火借風勢,褚無蕭的赤炎立刻倒戈相向,朝他自己襲來,吓得他趕緊左右躲閃,好一個手忙腳亂。
破綻已出,尤清寒毫不手軟,一招飛劍伏龍直取褚無蕭要害。
面對如勢如破竹的飛劍,褚無蕭抵擋不能。他栽了跟頭,還沒緩過神來,便跟着這陣劍意連滾帶爬地摔向台下,四腳朝天。
赢了!
冉竹大喜,和盛名不約而同,近乎是同時爆發出歡呼之聲。開心之餘,順便将挑釁的目光投向那群目瞪口呆的親友團。
親友團的那十幾個人本來正在咬牙切齒,惡狠狠地瞪着他們。此時,卻忽然像是收到什麼訊息似的,安靜如雞。
随後他們竟然得意洋洋地回敬冉竹的目光,好像他們才是那個大赢家。
冉竹一愣,也覺出些不妥來。
盛名那個傻白甜還在舞着袖子叫好,像隻鬧山麻雀,一個人叽叽喳喳。
勝負已定,而且時間過去了這麼久,為何遲遲不見宣告勝者?
氣氛越來越詭異。冉竹黑臉,直接大喇叭沖瞭望亭,高喊:“沈師叔,為何不鳴金鑼?”
沈千面咧嘴冷笑,但他身處高台,下方的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聽見質疑他站了起來,朝場上洪亮發聲:
“未分勝負,不能鳴鑼。”
“什麼叫‘未分勝負’,褚師兄不是已經摔下台了嗎!”冉竹氣不打一處來。
你是嫌他摔的姿勢不夠帥,還是嫌他嘴裡啃的泥不夠多?要不是台下留有安全距離,他那種四仰八叉的摔法,已經砸到小朋友和花花草草了!
“我可沒看見,”沈千面直接選擇裝瞎,“我隻知道,無蕭和清寒此刻都在台上。”
真他喵服了,明目張膽地吹黑哨是吧……
褚無蕭分明是剛剛才爬上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