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笙的手指僵住了一瞬，聲音不自覺的有些沙啞。

“娘親？她……她讓你這麼叫的？”

阿荠還是很困，看到爹爹回來，放下心之後更困了，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重複：“爹爹……娘親~”

一邊嘀咕着，就又睡着了。

書房。

季清夏等了許久，終于等到陳笙邁進了書房的門。

天已經完全黑了，隻有桌上的一盞油燈點着，季清夏朝他擺手：“快來吃飯，粥都有些冷了。”

陳笙沉默着坐在了桌旁。

昏暗的油燈下，陳笙轉頭看向季清夏，隻覺得她的臉分外陌生。

他看着她，聲音晦澀。

“你……到底是誰？”

若說之前，季清夏的舉動隻是讓他覺得有些奇怪，包括她以一己之力擊退了五個身強體壯的打手，陳笙也覺得大概是自己對她不夠了解。

可無論怎樣，真正的季清夏不會讓阿荠喊她娘親。

季清夏似乎愣了一下，卻沒有驚慌，隻是笑的有些無奈。

“就知道你很聰明，一定會發現不對勁。”

她就這樣看着陳笙，一字一句的開口。

“若我不是她，你想怎麼辦？”

“我……”

他能怎麼辦……

陳笙努力壓抑着心裡的恐懼，開口時仍不免帶了幾分顫抖：“你是山上的精怪嗎？”

季清夏失笑，認真回答：“我是人。”

陳笙沒有再問。

他垂下頭，端起桌子上季清夏提前給他盛好的粥，喝了一口。

一直到吃完飯，陳笙也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季清夏阻止了想要收拾碗筷的陳笙。

“我來收拾，你去卧房陪阿荠休息吧。”

她看得出陳笙很累。

陳笙沉默的看着她。

“廚房地上濕寒，對身體不好。”季清夏知道陳笙在擔心什麼，補充道：“放心，我今晚就在這兒睡，不會去卧房。你如果擔心，把卧房的門鎖上便好。”

季清夏不待他回答，已然端了碗筷往書房外走，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停下來，回頭。

“對了。”

陳笙緊張的窒住了呼吸。

季清夏聲音溫和：“明日我要去縣城一趟，你和阿荠在家裡吃飯就好，不必等我。”

她說完便繼續往廚房去了，留陳笙一人在原地思緒紛雜。

她去縣城，是要像平日裡一樣去喝花酒麼？

可是她剛剛還說，說自己不是季清夏……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太過于超出陳笙的認知，他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沒一會兒又起身，慢吞吞的朝卧房走去。

也許，她隻是想出了什麼新的折磨他的法子。

也許，天亮之後……她就會變回去了。

可如果她一直是現在這樣呢？

不敢想。

不能想。

陳笙插上門栓，輕手輕腳的上床，将阿荠小小的身子圈進懷裡。

隻有不想，才不會失望。

陳笙，你早就該明白的。

季清夏回到書房的時候，陳笙果然已經離開了。

坐在書桌前，季清夏熄了桌上的油燈。

一片黑暗中，她閉上眼睛，意識緩緩下沉。

百無聊賴的小橘貓正抱着自己的尾巴舔的起勁，季清夏突然出現在它面前。

“喵！！！”

點點被吓出了一聲貓叫，身上的毛都炸開了，季清夏無奈看它：“怎麼變成貓以後還多了貓的習性？”

“那，那是我的學習能力！”點點反駁，擡爪圍着季清夏轉了一圈：“宿主，你學會主動進入系統空間啦？”

“不難。”

“不愧是我選中的宿主！”點點驕傲的擡起下巴，胡子都跟着一翹一翹的。

季清夏摸了摸那顆小貓腦袋。

手感甚好。

“宿主這次進來是要開啟名師輔導時間嗎？”

“對。”

點點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在她手心蹭兩下的沖動，盡量保持着自己高雅的儀态：“現在就為宿主開啟十二小時的名師輔導時間~”

貓爪在空中畫了個并不複雜的圖形，系統空間原本的一片黑暗中飄出些像素塊飛速進行重組，沒一會兒功夫，小小的空間就變成了書院裡講堂的樣子，季清夏身前擺着一張矮案，案上是原身的那幾本書。

看來就算擁有系統空間，也需要在現實中獲得更多書籍才行。

季清夏幾乎是瞬間就想通了問題的關鍵。

金光一閃，一個須發皆白的長衫老者出現在了季清夏面前。

眼下還是要好好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習時間。

季清夏恭敬行禮：“學生見過老師。”

老先生微微點頭，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叫季清夏翻開了桌上的那本《論語》第一卷。

一切真是太順利了！它的宿主真是又有禮貌又肯刻苦，完全不需要它像其他系統那樣，對宿主要苦口婆心的勸導他們讀書。

點點滿意的不行，在季清夏身邊找了個位置，心安理得的蜷縮成一個貓貓團，準備好好睡一覺。

季清夏突然聽到身邊響起細微的呼噜聲，轉頭看到睡的正香的點點，失笑。

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前世季清夏一直想養一隻貓，可她太忙了，怕自己沒有時間照顧貓，這個願望隻能擱置。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擁有一隻屬于她的“小貓”。

季清夏見點點蜷縮起來，撩起自己衣袍的下擺，将一片衣角蓋在了點點身上，而後不再理會那隻呼噜聲越來越大的小貓咪，繼續投入全部心神，跟着面前的先生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