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有了事情可做,便會短暫地忘記其他事,就比如此刻三人說着話,便暫時忘記了饑餓。
秦婉蓉和沈南寂說完了話,便又扭頭看向了姜念念,“雖然知道你先前在她的宮中做事,可是想來你應當還不知道她入宮前的事,你要聽嗎?”
左右不過打發時間的事,姜念念當然不會拒絕。秦婉蓉見她點頭,這才接着道:“她的父親是鎮國大将軍,她也算是将門之女,而我的父親則是大理寺卿。入宮之前,我和她也曾是至交好友。”
聽到秦婉蓉的話後,姜念念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秦婉蓉。秦婉蓉看出了她的震驚,卻隻是輕笑了一聲,旋即道:“覺得很驚訝,是嗎?”
姜念念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其實沒什麼好驚訝的,整個京城隻有這麼大,世家子弟也就那麼多,不認識才奇怪。這麼看來,我和她的相識,是不是就合理了很多?”秦婉蓉似是笑了一下,“隻不過原先的她并不是這樣的,她受家風耳濡目染,本身就是個恣意潇灑的人,我一直以為,她的命運會和我們這些自小養在深閨中的女子不一樣,沒想到等她到了年紀,還是逃不過入宮的命運。”
“她是被迫的嗎?”姜念念問。
“算是吧。”秦婉蓉這樣答,有些模棱兩可,随即又很快地轉移了話題,“自打入宮之後,我便與她很少有過交流了,我能感覺到,她在躲着我。隻是等我發現時,她早已性情大變,不再是我曾熟悉的那個慕玲月了。”
姜念念聽着,心底不禁暗暗感歎,果然這宮門也不是那麼好進的,生生将一個肆意灑脫的人,給逼得成了如今這般令人生懼的模樣。長此以往,也許還會心中郁結,最終瘋魔也說不準。
思及此,姜念念又有些同情起了慕玲月來。
秦婉蓉觀其臉色,便知曉了她在想些什麼,不過她的眸光微閃,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麼。
經此一遭,時候也已經不早了,幾人說過了話,便又為了接下來的幾日苦惱。
“今日那貴妃娘娘來過,回去定是囑咐那送飯的宮女……他們本來就不待見我們,時常怠慢,現在有了貴妃娘娘的旨意,估計更樂得有了理由,理所當然地不給我們送吃食了。”沈南寂蹲坐在台階上,悶悶不樂地開口。
秦婉蓉見姜念念沒說話,方才又柔聲道:“我們倒是已經習慣了,就是委屈姜姑娘要一同挨餓了。”
在得知姜念念的“真實身份”後,秦婉蓉似乎也并沒有全然放在心上,對姜念念的稱呼也并沒有變化。反倒是原本還在沉思的姜念念,被秦婉蓉驟然提及,整個人都先是愣了一下。
不過很快,她便回過神來,忙搖了搖頭,表示沒關系。
三人互相安慰了一陣,雖然表面上都沒什麼變化,可是一想到此刻外面的人們都在歡慶着新年,而他們卻要為着下一頓發愁,心底就是沒來由的一陣苦澀。
姜念念不知道這兩人從前是如何熬過來的,但想來一定是非常不好受的。轉念想想,這兩人一個身體孱弱,一個比自己還小,他們都沒有抱怨,自己又有什麼不能忍的?于是便也故作無所謂。
就在他們以為,這春節幾天大概都要捱過去,沒想到在臨近晌午的時候,宮門居然被重新打開。
聽到響動,姜念念立馬自覺起身,盯着那門沒有動作。稍後片刻,沉重的宮門發出一陣悶響,竟是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姜念念見到來人,立時便問道:“是誰?”
門外是一個小宮女,她聽到姜念念的聲音後,吓得手一抖,差點将手上的東西丢出去。擡頭看向姜念念的方向,見是和自己穿着同樣衣服的姜念念,她很明顯地怔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這冷宮中不知何時居然出現了一個宮女來。
然而這愣神也不過須臾,待她反應過來後,立馬便換了副臉色。她将手中的東西往姜念念懷裡一丢,“正好,也省得我進去了,晦氣。”說罷,她還翻了個白眼,絲毫不擔心會被人聽去,又或者即便被誰聽去,也不會将他怎麼樣。
姜念念低頭一看,是新鮮的食物,看起來大概也夠吃幾天了。她的神情微變,一時也不知該是什麼樣的心情。而後她擡起臉,毫不走心地道:“那就多謝你了。”
那宮女顯然也是沒想到,姜念念居然會對自己陰陽怪氣,可是姜念念又沒有說什麼不妥的話,也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她瞪了姜念念一眼,眼風一掃院内的秦婉蓉等人,随後嗤笑一聲,故意揚聲道:“想不到居然還有人選擇跟一個廢妃,莫非是有些人還在癡心妄想,認為自己有翻身的機會?”
“那也輪不到你來置喙!”姜念念直接擋在那宮女的面前,不給她再去看秦婉蓉的機會,“說到底,你也不過就是個宮女。要是沒其他什麼事的話,就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