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裡雪,你是不是忘記帶它走了?”突然,身後傳來一聲輕淡如風的聲音。
聲音明明很輕,聽在夏星然耳中卻如雷貫耳。
他愣了一瞬,猛然轉過身來,朝着靜默如畫的皇兄咧嘴傻樂起來。
隻見自家皇兄眉眼舒展、滿目柔和道:“星然,生辰快樂!”
夏星然臉上的笑先是緩緩僵住,繼而笑的更燦爛了,隻是不知何時,眼尾卻泛了一層紅,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對方:“原來皇兄都記得!”
原來,你從始至終都記得。大哥……他在心中默默叫了一聲,謝謝你還記得。
夏星然牽着馬,昂首挺胸、神氣十足地走出了承乾殿。
殿外,閉延已侯在門口多時。他完成送魚任務後,打發了想跟來的小燕宮女。自家殿下難得尋得七公主這樣中意的玩伴,可不能被奴才們打擾了。
話說,他本想進殿内伺候四殿下,可安然這狗奴才今天不知吃錯什麼藥了,愣是将他堵在門外不讓進,真是晦氣!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打開。他親眼見證了自家殿下成功牽走了心心念念的白馬,神采飛揚地走出了殿門。
閉延簡直喜極而泣,見四殿下看過來的眼神,立即會意,鄭重點了下頭,表達送魚的任務已順利完成。然後,殿下就收回目光,再也沒搭理他。
夏星然喜提白馬可太高興了,下意識就想跟小七分享自己的喜悅,一扭頭,他的笑便僵在了臉上。小七耷拉着小腦袋,連頭上的小丸子都沒精打采的,默默地走在他的側後方。
夏星然心裡頓時懊惱的不行,他隻顧自己高興了,差點忘記小七剛解了毒,身子還虛弱的狀況了,看小七這模樣,莫非有餘毒未清?
登時吓了一跳,趕緊問道:“小七,你怎麼了?是身子哪裡不舒服嗎?”他也顧不得心愛的小白馬了,扔了缰繩,對小七又是摸額頭又是摸手心,一陣手忙腳亂,這是将他生病時所懂得的醫學常識全用上了。
就在他準備撒丫子去喊太醫時,被一雙軟軟的小手攥住了衣袖。
小七看着他不解的眼神,眨了眨失落的大眼睛,輕歎道:“四哥哥不要着急,我沒有不舒服。隻是……今日是四哥哥的生辰,我都不知道,我……”說着說着,又喪氣地低下了頭。
夏星然當即大大松了口氣。
嗐,原來是因為這個,他生辰之日,知道之人本就寥寥無幾,小七跟他初識短短一日而已,不知道可太正常不過了。他又瞅了小七一眼,心中倍暖不已,小七如此自責,必然是愛重他這位哥哥,這傻妹妹,也太懂事太招人疼了吧。
他摸摸妹妹頭上的小丸子,安慰妹妹:“小笨蛋,四哥哥不說,你又怎會知道,要怪,也是四哥哥的錯。再說了,生辰什麼的誰稀罕啊?不就是送送禮物,吃吃喝喝,一群人對你曲意逢迎、虛情假笑,令人作嘔。”
嘴上如此說着,心中卻酸溜溜的:可惡!從小到大,備受父皇寵愛的我竟從未辦過生辰宴,這讓本殿下少收多少稀奇有趣的禮物啊……啧啧,我跟小七一樣可憐。
不知何時,夏韶陽已擡頭看向他,在他看不見的角度裡,暗暗翻了個白眼。四殿下就是死鴨子嘴硬,嘴上說不需要,眼神裡卻透着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渴望。
夏星然繼續嘴硬:“每年,也就大皇兄的禮物能得本殿心意,其他人的……切,我都不愛要!”
夏韶陽默默回怼:是不愛要還是沒人給?
“……這些年來,這些兄弟裡面,就屬我跟大皇兄的關系最好。”
夏韶陽心中忍不住捂臉:是因為收到禮物的緣故嗎?
等他抨擊完,夏韶陽突然睜大眼睛,童音清脆地大聲道:“四哥哥,你撒謊!你的眼睛告訴小七,你喜歡過生辰的。”
說罷,她語氣又低軟下來,面露乖巧地問,“四哥哥,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夏韶陽知道,對付這種暴躁小魔王,又軟又茶的她真的很難讓人拒絕的。
果然,夏星然内心動搖了,煩躁地掙紮着:“嗐,能有什麼。當然是本殿下不想跟那些人呆在一起,煩都煩死了。我的生辰我做主!”
下一瞬,夏韶陽突然一把抱住了對方,腦袋深深埋在少年的腰間,悶聲道:“四哥哥,你就告訴小七吧。小七最喜歡四哥哥了,很想關心四哥哥。四哥哥不肯說,是不是因為小七不受寵,四殿下不想跟小七玩了?”
她用着疏遠的敬稱,緩緩退出對方的懷抱,再擡頭時,早已長睫毛沾淚,我見尤憐。
夏星然一驚,趕緊手忙腳亂地替她擦淚,邊擦淚邊道:“傻妹妹,你别哭,别哭啊,好吧好吧,我說就是了。快别哭了!”
原來,四殿下幸又不幸。幸運的是,他是幾個皇子中,長的最像夏帝的,故從小便受陛下的寵愛。
然而,他也有不幸的地方,他出生的那日,亦是先帝也就是他們這群小輩的皇爺爺薨逝之日。
所以說,先帝薨逝的日子,又怎會大辦宴席慶祝生辰?這就是四殿下不辦生辰的真相了。
夏星然說出了這件從來避之不談的事情,以前,五公主曾以此事攻讦他出生不祥,克死皇爺爺,還鬧出過不小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