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奚知道韓蕲那所為其實不是為了燕奚。
按照原著劇情,以及如今的場景,此處應是衆人祭天歸的路上,遇刺客突襲,後為韓蕲所拿的劇情。
具體細節不可證,因為作者未寫。而她又以女主為視角,主要着墨于她于危難中仍救人的鎮定自若以及男主救她二人感情的升溫、距離的拉進。
至于男主捉刺客,僅僅是劇情所要,需要一人來收拾爛攤子,救女配也隻是順手,莫要她現在便死了,成為不了男女主在一起的重要阻礙。
因此,燕奚今日才得知,那一筆帶過的劇情底下,藏着三個人的生死煎熬和一道及時出現的曙光。
以至于,回京之後,“燕奚”好些日子都沒有動靜。
司儀姑姑說,王妃遇刺受驚,且免了她半月的禮儀教義,讓她好生休養。
芳芷附耳攀咬,說此事全責在大小姐身上,若不是她拖住了王爺,王爺如何不來救小姐。
聽完這話,“燕奚”非但沒有應聲附和,反而冷冷地瞧着她,“那你呢?近侍理應随在主子身側,那個時候,你在何處?”
芳芷神色一愣,臉上的神色當即變為慌亂,朝燕奚跪下,淚眼汪汪,連忙用手帕拭淚,“不是奴婢不想護在小姐身側,是當時人群混亂,奴婢被人群越推越遠,就見不着小姐了。”
“燕奚”似乎對她的這番言論很不滿意,此刻仍冷眼瞧着她,身後站着的是司儀姑姑新分來照顧她的婢子。
“你以為,祁蘭是怎麼死的?”
芳芷突然身子一怔,她擡頭看向燕奚的眼神,驚悚從她脊梁後爬了上來,她大着膽子問了出來:“她……”
“救我而死。”
一錘定音,芳芷身子一軟,整個人朝地上癱去。
“燕奚”仍平靜冷淡地望着她,為她一切都不為所動。
經曆了生死一遭,終于看清了一些人,到底誰才是為她之人。
想到這,“燕奚”嗤笑了一聲。
她歎啊。
她終于徹徹底底地承認了,白撿的父親和母親,并不愛她。
顧寒霜其實,也不愛她。
唯一愛她之人,是得知她遇刺消息,夜裡偷偷混進來,給她送用打了幾天零工錢買的蜜棗,怕她害怕,晚上在她身邊絮絮叨叨陪她說了一夜話的阿澤。
唯一顧她之人,竟是日久離心,仇恨彌多的韓蕲。雖然他隻是來擔負他的責任,但足夠用心,哪怕晚來一瞬,她便被送上黃泉。
而她也是那日才知道,祁蘭才是真正念着自己的人。
第一次有一個人,願意護着她,哪怕奉上一條命——那是“燕奚”最怕丢的東西,又怎不可能是别人的最怕?
她就那樣輕飄飄地,在她面前折了翼,開出燦麗的血花。
日日想着,依然觸目驚心。
“燕奚”深深地閉上了眼,久久不願睜開。
她大手一揮,冷然念了一聲:“讓她别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令下命達,芳芷被她身後的婢子捂嘴拖拽而去,至于如何處置便不得而知了。
燕奚心中念叨着,難怪原著後面好長一段時間都未出現過芳芷這一名字,到後來出現時名字便變了。
燕奚還以為,是作者寫着寫着,自己忘了那些不甚重要的配角姓名。
如今發現,在作者顧不到的角落,原是他們自我成長、舒展,變了自己的際遇。
“燕奚”大悲大喜了好些時日。
這些時日在燕奚眼前,如走馬觀花般掠了過去。
這半月,她時走時坐,時悲時喜,時而怒咒嬉罵,時而呆滞冷笑,渾身透着一股凄涼勁。
婢子遠觀,韓蕲不近,她倉惶迷茫地立在院子裡好些日,而與此同時,因着女主擋箭受傷,與男主的感情有了迅速的升溫。
“燕奚”得知此事,這些時日累積的愁思幽怨,更加倍地集中到燕聽雪的身上。
身邊兩個自家帶來的婢子都落了去處,身邊人已經全然換成攝政王府之人,“燕奚”還能找到人全心全意幫她,燕奚實在想不通。
更其實,燕奚知道,“她”最初的想法,根本不是“恨燕聽雪”。
她隻是在難過。
難過這世上親近之人,無一人愛她。
後來某一天,她像是被打開了身上的開關,望向院門的眼神驟然變了質,陰狠的、帶有許多惡毒、狹思的憎惡與盤算,活像想将這方圓之間的所有人,千刀萬剮,劍樹刀山。
燕奚在等。
她想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當她實行時,燕奚恍然頓悟。
果然,是卑劣的、粗鄙的、無腦的、極度彰顯她的愚蠢和歹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