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紅線最後沒有斷,因為燕期對燕聽雪的好感停在了60。
或許他也不知道,還該不該堅持了。
打棗一事,程澈對燕聽雪照顧得很周到,她的裙擺并沒有怎麼沾灰塵。
而他們二人之間的好感,也增加至82和54。
燕奚突然想到了顧寒霜,其實,如今燕聽雪對燕期和程澈的好感同顧寒霜相差不算多了,就是不知道是對朋友的感情還是……
但54到60,真是一個鴻溝啊。
這一點,燕奚想到了自己同韓蕲。
那日他們并沒有将打下的棗拿走,而是悉數送給了那阿伯和姑娘一家。
燕奚眼饞,還是偷偷藏了兩個。韓蕲瞧見了,從身上掏出帕子,給她拿過來自己擦了擦,這才又遞回去。
燕奚放嘴上一咬,好甜。
二位姑娘瞧見,将身邊仔細挑揀那一小籃送給了燕奚,同他們又鄭重地道了謝。
燕奚瞥着韓蕲和燕聽雪,見得到首肯,歡歡喜喜接過,跟幾位道了别。
回去的時候,燕奚的情緒一直莫名低落,韓蕲瞧在眼裡,眸色微微沉了下去。
這一路,燕奚沒有說話,他便也沒有言語。
直到到了府上,燕奚躲開了他,偷偷攔住了燕期。
韓蕲躲在郁郁蔥蔥之後,聽見她問:“燕期,你還喜歡我阿姐嗎?”
燕期十分猶疑:“屬下不知道了。”
“那,最後一次罷。其他的你不用再努力去做了,按我所說,再試最後一次,看清自己的心。”
明明事情又一次在自己預料的走向之外。
她的語氣,平淡的、安靜的、沒有任何疑慮和計較的,隻是輕輕一推,恍若站在雲間的悲憫神明,尊重所有的選擇和順水而推的命運。
回到留仙居,燕奚神色一切無常,還把那一籃子甜棗遞與祁蘭,跟她一起洗了洗,給各處都送了一些。
隻是有些許的瞬息,她盯着面前的棗實發呆。
她恍然想起,七月初七,已經過了許久了。
那日,她在幹什麼呢?
她捧着些棗,蹑手蹑腳靠近了主室的那扇楹窗。她透過縫隙去瞧,韓蕲安靜地坐在榻上,長發如瀑,隻被一支玉簪輕輕挽着,随手拿着折子在讀,臉上的神色始終清清淡淡,也不知道他如何受得了這麼多廢言雲語。
似乎是感受到一道視線,韓蕲的眸光一轉,手中放下了奏折,将那扇半開的楹窗完整推開,看到了庭中天高雲淡、風清氣正的秋色,亦看到了燕奚恍然純澈的臉龐。
“自己的屋子,站在這做什麼?”他問。
“我才想起,如今已快八月了。”燕奚道。
“所以?”
“韓蕲,乞巧節那日,我在做什麼?”
“問這個作甚?”
“我突然想到,我從寒山寺回府,一路走着,從未停過,忘了好多節日。”
韓蕲望着她:“那日,你同江道源和薛嵩玄跑出去喝酒了。”
燕奚神色一定,突然想起那突然布置來的課業。
所以那日,你是特意準備了什麼給我,才想把我留在宮裡嗎?
她将手中的棗伸過楹窗,歪頭笑着:“那這算遲來的禮物可以嗎?”
*
趕在七月末,薛嵩玄遞折子言說簡單改建修理好,顧靈華連忙朝京中各家發了邀令,祝賀全憑自願。
燕奚和韓蕲當然收到一份薛嵩玄親手書寫的,還特意将燕奚的名字寫在了韓蕲之前。
韓蕲徑直無視,于開堂宴那日,親手攜着帖子拜送,并遞到了薛嵩玄的手上。
韓蕲一路攜燕奚走到庭宴處,帶着她受了旁人的無數禮節。
燕奚偷偷張望着,又細想着他同一衆人的相處,心道:其實大家對韓蕲帶着的都是敬意,沒有人反感他,怎麼到結局他孤立無援了呢。
燕聽雪同孫榮嬌待在一起,燕奚見狀,暗中戳了戳韓蕲,示意了一下,提着裙子便跑了過去。
與此同時,程澈湊到了韓蕲身邊:“要我怎麼做?”
“等。”韓蕲道。
今日燕期也跟在燕聽雪身邊,燕奚朝他略微勾指示意,又跟着二人說笑了幾句話,找個機會也退出人群。
“是現在?”程澈問道。
“非也。”韓蕲道,“如今,才算起頭。”
“大概什麼時候?”程澈道。
“庭宴啟宴之後。”
少頃,二人一前一後歸來,至燕聽雪身側時,她身側又聚攏了兩位熟人,一位是孫策泱,一位是程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