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知道這些很歡喜,隻要你不累着自己便好。”燕奚摸了摸他的頭,心中靈機一動,“曠半日課應該不影響什麼罷!剛入初秋,今日風向正好,我們去放紙鸢罷!”
阿澤忙不疊點頭,“好!”
初秋的風不甚蕭瑟,微有涼意,穿薄衫就很合适。二人跑到城郊兜兜跑跑,拽得一身汗,一大一小最後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白雲遊遊走走,好不惬意。
早些的些許不開心,也被吹散在這風中。
“天光雲影共徘徊!”
燕奚好不容易從她的閱曆中拽出一句詩來。
阿澤剛好學過,便接上了:“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燕奚慣例摸了摸阿澤的頭,“小阿澤也要想詩中所言一直保持學習呀!”
可是念及她又是一怔,清水,源頭。
水若想清,須解決源頭清才對啊,那她一直在阿姐和江眉凝身上費什麼勁,還不如想方設法把顧寒霜的缺點都暴露出來!
思至及,她不禁喜上心頭,對阿澤道:“阿姐知道了!”
阿澤疑惑,“阿姐又知曉了什麼?”
她笑道:“阿澤再幫阿姐一個忙罷!幫阿姐搜集一些敬王的豔聞,再如是暗中散播出去,最好多添些油加些醋!”
*
在女子詩會開會前,江眉凝便與薛晝通過信,提過醒,讓他将薛閣老拽過來。而這邊江眉凝也特意将江太傅拽過來做特邀評師,居上位。
二人互相推脫,就算再假裝聽不見,還是被燕聽雪以菊為主題的拟詩驚豔住了,還有自家孫女一首松字題詩。
是以此會落,二人又增了一個“雙絕”的稱号。
有韓蕲和姚清筠兩手按壓,再有薛晝和江眉凝的哄鬧,以及這鐵證般的絕才,饒是薛嵩玄和江道源再厚臉皮,也是斜着眼睛勉強同意了。
他倆的要求是,先試用,并且要給秋鹿學院撥金擴建,重點将男子女子隔開,保護好女子的清譽。
韓蕲淡淡點頭。
江道源見此朝薛嵩玄冷聲哼哼,“韓蕲小兒就知道利用小輩要挾老頭子,太可恥了。”
薛嵩玄狠狠點頭。
韓蕲淡淡笑道:“兵不厭詐。”
薛嵩玄氣得假啐了他一聲,下一瞬卻要拉着他去喝酒。
韓蕲往後退了一步,躲過他的拉拽,薛嵩玄差點沒站穩,還好自己孫子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薛晝在他耳邊狠狠歎了一口氣:“祖父以後你就莫要再為老不尊了。”
薛嵩玄冷眼一瞪,甩開了孫子的攙扶:“你管得着!韓蕲小兒給你台階你不下,我現在就反悔去!”
韓蕲笑着,手帶着袖子往前一拱,“家中有個不放心的。下次吾定帶上好酒登門拜謝閣老。”
聞言薛嵩玄眼睛一轉,好像他的消息确實比江道源要靈通些。他朝四周看了看,正好看到被好幾個小娘子圍着的孫策泱,奇道:“這人不是在這兒,你擔心個什麼勁?跟我倆去喝酒去!”
嗅到了八卦的氣息,這哪能少了江道源,他忙湊近了一點,“薛兄,說清是誰,讓我也長長見識。”
薛晝稍稍偏了偏頭,覺得自己真不該出現在此。
韓蕲隻瞧着二人冷笑:“薛閣老空閑如此之多,吾不如将藏書閣謄抄晾曬之事交與您做。”
“你小子肚量何時如此之小,我還什麼都沒說呢!”薛嵩玄連連擺手,氣得摔袖,“罷罷罷,你去尋你的美嬌妻,我跟道源喝酒就是了!”
韓蕲淡淡颔首,看着二人湊着頭很快走遠,便知是在聊孫策泱跟燕奚的往事。薛晝按禮朝韓蕲行禮告退,轉身前韓蕲特意囑咐一聲:“看好他們,明日喝高了便不讓他們進廷了。”
薛晝了然,領命下去了。
韓蕲看了一眼顧寒霜黢黑的臉色,微斂神色,先衆人一步離去。‘
彼時已是黃昏,殘陽碎金,流紗鋪雲。
韓蕲望了一眼微紅的薄雲,“還未歸?”
畢之若輕輕點頭。
“太傅之事過去,留不住她了。”韓蕲道,“去燕府。”
至傍晚時分,天色灰暗一片,阿澤不放心她一個人,一直将她送到府門前。
燕奚走進巷子裡就看到門前停着一輛馬車,起初她不大敢識,走近果然是韓蕲的車。
她忙擺擺手讓阿澤先回去,自己踮着腳輕悄悄地繞過馬車。
“燕奚。”
馬車裡傳來冷冷淡淡的聲音。
燕奚踮着的腳猛然落地。
她跟看過來的畢之若熱切地打了個招呼。
“上來。”
她聽見馬車裡的人又道。
燕奚歎了一口氣,提着裙子上了馬車,“殿下有何事?”
“婚期我想好了,明年春我覺正好。”韓蕲睜着冷冷清清的眉眼望着燕奚,那一瞬,燕奚覺得他像落着雪的松。
也僅隻是一瞬,燕奚便回神,為他炸裂的發言感到訝異。
她小聲抗議道:“我還沒準備好……”
“還有近一年時日,你有時間準備。”韓蕲不動如松。
燕奚沒話說了,早知有今日,她還是唏噓了一聲:“那讓我淺淺準備一下。”
韓蕲突然拽住了她的皓腕,“我同你做交換。”
燕奚一愣。
他繼續道:“你不是想對我刨根問底?我用我的過去,同你做交換。”
燕奚頓住,随即心頭湧上無盡喜悅:“什麼交換。”
“一問一交換。”韓蕲道,“現下我的要求是,你依舊跟在我身側。”
燕奚一邊心心念念着自己的任務,一邊又舍不得丢下韓蕲這個大bug的隙口。
權衡之下,她問了系統。
[小綠建議選韓蕲,任務可以晚些做,但覺醒人物的機會僅此一次。]
燕奚想了想,是這個理,她點了點頭,狠下心來,決定奉獻自己點亮整個世界。
系統為她的偉大貢獻熱烈鼓掌。
“可以問了。”事情談攏,韓蕲的神色稍稍收斂了些,更為鎮定自若。
燕奚端正自己,怕被韓蕲打死,稍稍坐得遠了些:“韓蕲,你的名字誰給你取的?”
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看來小姑娘研究他的時間比他想象的還要長。
韓蕲坦然道:“平帝。”